致超级英雄,关于一场我不愿醒的梦

2018-12-24  本文已影响12人  Vith2018

原创: 陈年 Vith 

“漫画书里说得不对,想当超级英雄,不需要什么精神刺激,宇宙射线或是能量戒指,只要这个人盲目乐观,外加过度天真。”  

                       ——《海扁王》

 

托尼.史塔克在宇宙间流浪,困在飞船船舱,奄奄一息地对着头盔录制遗言;鹰眼站在灯红酒绿的日本街头,他眼神空洞,让人想到江户时代一无所有的浪人;美队沉默着缅怀故友,他精心修剪了须发,像是预备赴一场世纪之约;寡姐的旁白讲述着绝望的境况,蚁人传来的影像画面一闪而过,屏幕中打出冷冰冰的“Endgame”......

“终局之战了啊。”天边黄昏将至,我徒然叹息,关掉视频。这是复联4的预告片,我已经不知道回放了多少遍,揣测万恶的漫威是不是又想收到全球粉丝寄的刀片,更是不敢相信英雄们终究还是有落幕的时刻。

我当然知道盛宴要散场,英雄会迟暮,再恢弘壮阔的故事迟早也要讲完,但真到了钢铁侠亲口说出“终点是旅行的一部分”的那一刻,我难免不舍——我始终觉得,这个傲娇风骚的老男人就该永远在漫威宇宙中满嘴跑火车。

我当然也知道,超级英雄的故事其实有那么多的逻辑漏洞和同质化套路,你也可以恣肆吐槽挫骨扬灰都能满血复活的主角和嘴炮连天却又不堪一击的反派,甚至逼格更高的观众会说超级英雄电影是千篇一律的流水线产品、是卢瑟们的致幻药麻醉剂、是资本主义居心叵测的糖衣炮弹。

可我不在乎。

对于这些超级英雄,我无需做什么剖析和解读,也不想站在审美的制高点冷静地批判。因为漫威、DC老贼们书写的英雄史诗,是一场我但愿长醉不醒的大梦。

这场梦里,我见过深海之下那个美到令人窒息的亚特兰蒂斯,见过哥谭市的夜空下蝙蝠侠对抗着梦魇和罪恶;喜马拉雅山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圣殿,在那里卷福不再探案,改行学习魔法;闪电和风暴中托尔握紧了他的雷神之锤,对面的洛基一如既往笑得轻蔑又戏谑......

老师会站在讲台上板着脸少看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我是真的愿意相信,某个维度空间里神祇们用花里胡哨的魔法对轰,寻常巷陌间一个小伙子没准就是个大隐于市的超级英雄——这些绚烂多姿的英雄宇宙,让我的想象力高度过剩,思维像强奸了基本物理定律的闪电侠一样飞驰狂奔。

甚至我偶尔会幻想,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一份牛逼的超能力砸到了我的头上,我会成为那种神秘又强大的男人——我梳着复古油头,酷爱穿衬衫敞开两个扣;厌倦了和美国总统推杯换盏的无聊生活,于是孤独地行走在寒带森林里,与一头喜欢看星星的美洲野牛为伴,我打个响指就能点起一场大火,烧尽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未曾酷炫过的人生不值一过。

然而,后来我发现梳油头真的很麻烦,敞怀穿衬衣只会让我显得过早油腻;美洲野牛从不离群,它们一辈子跟在同伴的屁股后面懒得仰望星空,就像我如今是个和光同尘、庸庸碌碌的家伙。

随着白驹头也不回地狂飙突进,我变得“理性”起来——我渐渐知道关于英雄的幻想何其荒诞,清楚了一些悲哀而又不争的事实。我做不了英雄人物,芸芸众生该有的臭毛病我一样不落,就像马男波杰克的自白:“我们愤世嫉俗,多愁善感,又小气刻薄”。

这时候我也开始觉得那些英雄也不过如此——我借鄙夷崇高、肢解情怀来获取心理平衡。

我嘲笑蜘蛛侠只不过是个为房租发愁的毛头小子,钢铁侠是偏执又自恋的花花公子,绿巨人喜怒无常,蝙蝠侠郁郁寡欢......果然,哪有什么完美的英雄呢?就算你肌肉爆炸神通广大,你还是逃不过时代的阴影亦或是生来的原罪,会为生活中琐碎的烦恼忧郁,被痛苦的记忆和纠结的情绪折磨。

既然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那么这些浪漫崇高的个人英雄主义都是骗人的吧?

错了。

我还没有忘,彼得.帕克看着熊熊燃烧的居民楼,听说还有一个小女孩尚未脱身,他咬咬牙,冲进了火海。

那时候,他已经不是飞天遁地会吐丝的蜘蛛侠了。这个凡人穿越浓烟和烈火,救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孩,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我还没有忘,废墟之上,托尼.史塔克的盔甲早就千疮百孔,凭着介乎暴徒与贵族之间的骄矜,他同灭霸做困兽之斗。

这个贵公子何苦如此?他该流连于上流社会的晚宴,该站在家族公司的顶楼俯瞰众生。可他选择了战斗,用血肉之躯为英雄的骄傲献祭。

我还没有忘记哥谭市的那位黑暗骑士。小丑在他耳边低吟宣判人性的丑陋;那段深渊般可怖的童年记忆也让他永无宁日。

生于黑暗的蝙蝠侠,有一万个理由放弃人类,他们愚昧又贪婪,就该自生自灭。然而布鲁斯韦恩孤勇地与夜色为伴,几乎放弃一切,执于守护这座罪恶之城。

你看看这些家伙,丢盔卸甲,孑然一身,有的甚至陷于桎梏,沦为麻瓜。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是英雄。

所谓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举,无一不是这些掉进尘埃里的家伙完成的。

而且英雄之所以为英雄,不是因为他们能举起两吨多重的铁皮卡车,而是在于那些超越大部分人的正义、决心和勇气。

那是你我都能拥有的,人性中最明艳的那一部分。

 

目尽穷途,终得见微光,我再一次坦然地沉溺在这场英雄梦中。

我也承认,超级英雄只是美国的造梦者们为消费市场打造的一个美好的幻影,而且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第一个超级英雄是“超人”,他诞生于经济大萧条时代。两个犹太裔穷光蛋洞悉了时代情绪,创造了一个荷尔蒙爆棚的蓝色紧身衣爱好者。果然人人都爱上了这个氪星来的强大男人,身处底层的年轻人乐此不疲地翻着《动作漫画》,借以抵抗经济危机带来的焦虑和恐慌。

一如现在的我们来到电影院为超级英雄们贡献票房,是为了在银幕上寻找我们落满灰尘的英雄梦,暂时忘却平庸无趣的众生相。

但我是心甘情愿地,走进大洋彼岸的那群狡猾的造梦者设下的梦幻圈套。沉迷在廉价的精神寄托里,多少也找到点对现实生活的热情。

 

当我开始怀疑世界上没有英雄时,幸亏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捡起我丢失的中二梦想,拍拍上面的灰尘,满脸的铁汉柔情:“我们来帮你实现吧。”

流星经天,一头不合群的美洲野牛抬头许愿。

前方黑云压城,诸神的黄昏转瞬即至,观众们等待超级英雄粉墨登场。我瞳孔收缩,呼吸加快,似乎将有千万束光芒为我而亮,一如我年少所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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