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
她只是坐起来,白色发夹掉落在枕头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疲惫的躯壳早就需要一次充足的睡眠来提神,她低垂着头,努力回想着刚才做的梦,可是想来想去,脑海里一片空白,但是备考的那些题不请自来的出现在脑海里,它们耀武扬威的在脑海里翻滚,像地震,像海啸,又像万箭齐发刺痛着她的脑神经。窗户半开着,温柔的秋风吹动着紫色窗帘,微微凉意中捧着淡淡的桂花香味,楼下的桂花树是房东家里的,据房东太太说,那是她老伴以前种下的,老伴去年得了肺癌人走了,留下这棵桂花树寄托着老太太的思念,每到开花的季节,总会吸引行人驻足欣赏,夸赞她沁人心脾的香味,调皮的人甚至会折一支带回家,她深呼吸一口,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天空,一只鸟儿从对面的楼顶向远处飞去,山边挂着瘦弱的云彩,鸟儿最后消失在山影之中。
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起来洗漱,简单的化妆,给她妈妈打了电话,用笔和纸记下她妈妈今天想吃的饭菜,土豆丝,麻婆豆腐。麻婆豆腐肯定不行了,医生早就叮嘱让她妈妈饮食清淡,她把麻婆豆腐划掉,重新写上青菜豆腐汤。然后她打开冰箱一看,只是剩下一根黄瓜,两根丝瓜,昨天晚上的剩饭,还有五个鸡蛋,她犹豫片刻,给自己炒了一个蛋炒饭,然后出门,来到一家饭馆,点了土豆丝,青菜豆腐汤,打包带到医院。她给她妈妈喂饭,然后陪她聊天,亘古不变的是备考和相亲这两个话题,在她妈妈看来,备考和相亲可以并驾齐驱,缺一不可,并且是当务之急,两个同样属于终身大事,不能厚此薄彼,哪一个都不能拖后腿,而在她本人看来,考试对来说只是应付她妈妈,她本来在成都软件公司做企划,除了上班赶地铁拥挤外,其他的无可挑剔,公司效益好,老板为人正直,同事关系融洽,最重要的是她当时的男友在成都,他们在南三环边上租了一个小套一房间,房间虽然狭小,但是承载着他们的爱情,他们每天早上出门去各自的公司上班,中午会打十分钟的视频聊天,晚上约定时间到地铁站,然后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做饭,日子过的平淡温馨。可是,这所有的美好终究成为过往,她妈妈一直要求她回家考公务员,她一直拒绝,可是这次她妈妈病重,进了ICU,出来之后,拉着她的手,嘴唇颤动着,提醒她要在她身边。她心里抵触,溢于言表,手掌稍稍用力感受到母亲手中的老茧,这老茧是母亲岁月的勋章更是她长大成人的重负。她妈妈一个人带她长大,害怕她受到伤害,一直没有另嫁。她时常想,以她妈妈的条件,重新找一个过日子的人易如反掌。她也劝过她妈妈,可是她妈妈总是推辞说,等你找到了一个好归宿,我再找也不迟。她最终决定回到这个小县城,开始了全职备考,吹响了向公务员,事业编岗位冲锋的号角。她男友刚开始两个月来一次,天天打视频聊天,距离虽远,可还是可以感受到爱情,终于有一天,她不再收到男友的视频聊天,她心里明白了什么,等到晚上也没有打来电话,她发微信过去询问,字打到一半又删除了,第二天中午,他便收到了男友的分手短信,内容过于简单,祝福她妈妈早日康复,祝她早上考起公务员。她冷静的回复了一句,好的!然后泪如雨下,她躲在被子里号啕大哭。对于相亲,她坚决抵制,对于她来说,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彼此打量,权衡利弊,尴尬的聊天,犹如把人当作货品摆上货架,年龄似乎是保质期,颜值是外包装,出身家庭背景就像货品的品牌,虽没有明码标价,但让人像检查货品质量一样的相亲,她始终避而远之,甚至嗤之以鼻。
她在医院带了一个小时左右,和主治医生沟通了解妈妈的病情,和护士站的初中同学闲聊了几句,护士站的初中同学叫王馨,是县医院的编外护士,也一直在考编制,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毕业以来已经是考场老手,但考试水平一直没有提升,她问她有什么考试方法,王鑫双手托着下巴,无奈的摇摇头说,听天由命!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把餐盒带上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