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江南的秋天即将辞去的时候,气温也并没有冷。
因为周末,我昨晚就回了乡里。早上——确切地说是上午,因为其时已经过了九点钟——我去自家的屋后徘徊。
四面的青郊,到处还呈现着郁郁的生机。田野里,稻子黄澄澄的,已然成熟;几簇芦苇,在轻微的西风里摇曳着灰白的花;还有,淡青的远天,半空里小山似浮嵌着的淡的白云……
然而,我的目光投去了一片碧绿的菜畦。那里,母亲正同一位妇人在劳作。秋阳和煦,她们头戴着凉帽,弯着腰,在采摘着什么。
“在采赤豆。”我走去菜畦,问询母亲,母亲仰起头回答我。
“要谢谢这位阿姨——她一直帮我干活。”母亲由衷地说。
我知道这位妇人。虽然她来我们这里还不到一个月,母亲已同她亲如姊妹。母亲常在我面前提起她,即使我在S城,母亲也会在电话里说。
而妇人本是被雇佣来服侍邻居阿明嬷嬷的。阿明嬷嬷老迈体衰,已几乎不能自理。在差不多四个月前,阿明嬷嬷不顾家人反对,毅然从P镇返回了十多年未居住的乡里。她的家人没办法,只得依她,而为了料理她的起居饮食,便专门雇佣了人来服侍她。但之前雇佣来的几个妇人,因为种种原因,做的时日都不长。她们或者料理得马虎,或者嫌工钱少,于是,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至于阿明嬷嬷也多有怨言,先后就辞去了三个妇人。
而现在帮衬母亲的这位妇人,她做事勤快,性格温和,却是极好的。不仅阿明嬷嬷十分称心,因为帮母亲做事,母亲也十分感激她。
“你人好!”同母亲年纪仿佛的妇人,每当母亲感激她时,她也总这样说母亲。而母亲的好也的确在四乡有名。
但妇人自己的命运却有些叫人怜惜。她五十多岁时,她的男人便病殁了。她膝下唯一的儿子,据母亲说,已经四十多岁,尚未成家。
我从屋后的菜畦回到屋前,阿明嬷嬷已蹒跚地踱来我家。她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多了。
我想,人是无所谓平凡的,只要心里有爱,生命也会无处不绽放光芒。就像这位妇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