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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味蕾

2017-11-28  本文已影响37人  谁用了茶歌的名字
成长的味蕾

        十八岁可能是人生的奇妙结点之一。

      有时觉得自己十八岁以前的生活是匀速的,稳稳当当,没有波动,十八岁之后的生活突然有了加速度,开始有了一点点微澜,也许以后还会有跌宕起伏。二十岁的我在寝室一边煮面一边如上所想。

        水里一定是被投了哑炮,我还没来得及注意时间,低头就是满眼细密的水花,噗哧噗呲地炸开又绽放。一整包挂面,抽出单人份的量,投到沸水里,笔直的面条在锅里软成一团。加盐,加咖喱,清汤立马带上香气,卧个鸡蛋吧,给自己加点营养。

        小时候最烦的就是,要上学了,面前的那碗面条还没吃完,盖在面上的荷包蛋还在瞪着我,干脆就不吃,选择带包零食走。没成想等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大学的时候,清汤挂面荷包蛋,盐巴外加咖喱料,竟也成了不可多得的美食。

        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胃里暖暖的,时间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嗯,打开手机看部电影吧,这么干吃面条未免太寂寞。

        《小森林》开始了,女主骑着单车在山间田野飞奔,像生了一双翅膀。翠绿青山,啾啾鸟鸣,稻田水渠里的水哗啦啦地流。

        哗啦啦哗啦啦,像是外公在后院给菜地浇水的声音,慢慢慢慢,两种水声交织了。

        夏天的太阳毒得很,光看着地面就让人头晕眼花。电影里是雨久花酱,外婆家的饭桌上是韭花酱。闷热的天气缩小了人的胃,鲜辣的韭花酱是开胃小菜。小时候我的筷子从来不碰韭花酱,那种用韭菜的花骨朵捣出来的东西绿绿黏黏的看一眼都难受,难以理解外公吃韭花酱时津津有味的模样。奇妙的是长大后到了南方,吃了一个学期的米饭,回家的时候,馒头掰开抹点韭花酱,香得我伸出大拇指。

        夏天市子在西红柿架子旁大快朵颐,还把西红柿剥皮关到玻璃瓶里做成罐头。我妈妈夏天会做白糖拌西红柿。西红柿切成随意的块状,大小照自己的喜好,堆在盘里,绵白糖一大勺洒在上面,小小的糖堆慢慢塌进西红柿里,化成红色的糖水,酸酸甜甜,夏日必备。以前对这个爱不释手,现在在来一盘的话,浅尝辄止而已,毕竟糖吃多了容易长胖的,为了身材得控制叫嚣的味蕾啊。

        秋天时的温带地区,差不多到处都是收获的颜色,金黄的,橙红的,深棕浅棕,秋天的早上还会降霜,薄薄的白白的覆在地上,阳光出来霜就化掉了。小森的茂之叔创造的糖煮板栗上场了,有的人更改烹煮方法,加点红酒,有的人白兰地。市子在山里捡拾栗子,栗子藏在干枯得掉了颜色的刺球壳里。我则帮妈妈把栗子铺在秋天的阳光下,阳光以糖分换走了栗子的水分,我们家煮板栗时不放糖的,不过煮的时候不剥皮,吃的时候就多了一道步骤。我从小到大都是不怕这道步骤的,板栗香甜,剥皮是不愁人的。我在杭州只见过糖炒板栗,要不就是煮在菜肴里,白水煮板栗没见过的。

        秋天要贴秋膘,鱼呀羊呀贴着贴着就腻了,该吃些蔬菜解解腻了。市子知道如何做出有妈妈味道的青菜——下锅之前给小菘菜剥筋。青菜茎背面的老筋一丝丝被剥下来,突然想起外婆的清炒芹菜也是要剥筋的,那时候我吃着芹菜,满嘴都是脆嫩。外婆的剥筋妙法我的妈妈没有学到,不然妈妈的芹菜吃到嘴里就会有筋卡在牙缝里啦!我们家在潍县,芹菜产得多,吃多了就没滋味了,就跟冬天每天都吃大白菜也会吃腻一样。但是做芹菜时多加的那道“剥筋”工序,让芹菜不那么普通了,可能是剥筋时让芹菜有了“用心”的味道吧!

        小森迎来冬天了,市子的火炉里埋了地瓜。在我家的冬季,西伯利亚高压和阿留申低压带来了又干又冽的西北风,在华北平原呼啸着。我和弟弟也喜欢烤地瓜,卖烤地瓜的大多都是高瘦的老头,我总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三轮车里的烤炉我记得牢,圆圆胖胖,外面一层黄泥,肚里满满的烤地瓜,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又暖又甜的味道。现在科技发达了,卖烤地瓜的高瘦老头也少见了。那时候的烤地瓜可大了,拿在手里烫也不怕,呼呼的北风刮在脸上,烫才好嘞,我都先咬一小口烫烫的地瓜,舌头上滚两下,咕噜让它烫到胃里去,像是往冰冷的屋子里扔了个小火炉。

        哟,市子在用储存的萝卜干煨汤了。我妈妈要用储存的扁豆干做菜了,扁豆在冬天的饭桌上是挺稀罕的,小时候是这样。扁豆干泡在热水里,吸水膨胀,恢复饱满,颜色没有新鲜时那么油亮,几个月的储存却添了不一样的风味。清炒扁豆丝,比大白菜青萝卜有滋味多了,不加荤腥都比它们好吃,妈妈用猪油炒出来的扁豆那句更是没的说了。除了清炒,扁豆干做的酱也受家人青睐,墨绿的酱,里面还有浅绿色的豆子,抹在煎饼上卷起来,送进嘴里,满足。

        春天啊,人们喜欢吃植物的嫩叶,市子做野菜天妇罗。香椿树发芽了,嫩叶带着红,在高处的枝桠上沐浴阳光。外婆家院子里有棵老香椿,春天外婆会炸香椿,简单得很,面粉加水加鸡蛋,打成稀薄的糊状,别忘了加盐,香椿嫩芽裹上面糊,油锅里走一遭,出来就是美味了。可惜,那棵香椿太老了,被砍掉了。

        我还在想着弟弟爬香椿树的样子,电影结束了,市子带着爱人回到了小森。片尾曲一响起,我才想起我的面没有吃完,再低头时,面坨了。唉,不想吃了,这破面,哪有我刚刚脑子里的那些吃食有味道?何况它还坨了。

        执拗了一会,摸摸空空的肚子,还是把面吃了。小时候的味蕾从来不接受这样的面,大了就不一样了,人大了就会克制,味蕾也跟着长大,克制着接受不喜欢的食物。

        希望改天我能有自己的锅灶,嗯,还要有闲暇有怀念有兴致,偷偷地放下那份克制,带着自己的味蕾回到以前,享受那些平凡又难忘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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