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抽烟的代价
飞机上一夜无话,除了坐在第一排腿伸得直以外,再就是无数次被人绊醒,因为第一排还是整个客舱的交通要道。按照北京时间算约摸早上5点钟的光景,几位大妈就开始了晨起锻炼,在机舱的两条走廊里绕圈步行,而我们所坐的第一排正是联络两条走廊的战略要地,她们哪里能错过呢?看着她们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架势,真的把机舱里当成了公园,我只能把我近一米九的身躯努力地向后缩,直到把尾椎骨顶到底才能给她们留出足够的通道。没想到在飞机上碰瓷的风险同样存在,上万米的高空肯定更加危险。尊老爱幼和敢怒不敢言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为老不尊这个词太深奥了,可能她们那个年代没学过,我不想惹事。
看屏幕上的飞行路线,飞机已经进入澳大利亚的领空,离新西兰不远了。吃过最后一顿飞机餐后,空姐开始发新西兰入境卡。阿琳把拿到的入境卡交给我,同时“变”出一支笔递给我。在我们家所有的旅行中,填各种各样表格的任务始终是分配给我的,而阿琳则负责变出各种东西,譬如----“笔”。这类小事我一向是丢三落四,交给我一般的后果就是当需要用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忘在哪里了,绝对让你关键的时候用不上。
“是否带了香烟?”,“是!”,我如实地在入境卡上填写。为了防止所带的香烟超过新西兰海关的禁止数量,我特意只带了两包半香烟,每包香烟是20只,在机场控制着把另一包香烟抽到剩10只,加起来正好50只。阿琳还帮我装了2包香烟,有40只,麦兜是未成年人自然不能带香烟。我为我自己的充分准备暗暗叫好,但这种行为在阿琳看起来简直可笑至极,“不抽烟不就得了?还能要了你的命?!”阿琳在机场就恶心我。问题是我不想把我的新西兰之旅变成戒烟之旅。
新西兰和澳大利亚都是高烟草税的国家,简直就是逼着人戒烟,抽烟真的能穷三代,一包在国内不过20元人民币价格的香烟,在新西兰却卖40~50纽币,也就是200元人民币左右的价格,翻了10倍。
填好入境卡之后,我细细地思考为何新西兰对抽烟的人如此绝情,忽然恍然大悟。
新西兰和澳大利亚都是全民医保的国家,在他们看来,你抽烟得了癌症还要花全民医保的钱给你治疗,这对不抽烟的人来说实在不公平。既然让所有人戒烟做不到,干脆就收很高的税让你为自己今后因抽烟而产生治疗的费用买单,属于自作自受。而美国和我们中国都不是全民医保的国家,在政府的眼里看,你抽烟越多国家收的税越多,反正将来你因抽烟得了病医保也没那么高的福利管你,你还是要自己付钱看病,也算是自作自受。一个是怕你做死,把你可能自作自受的钱先收了;另一个是随便你做死,反正国家还能收你烟草税,今后你再自作自受去吧!
想到这里倒觉得新西兰的香烟卖得贵颇有道理似的。
飞机降落以后,机舱里一帮人开始相互吆喝着呼朋唤友,这架飞机里除了到新西兰省亲的人,便是跟团旅游的人,像我们一家三口完全自由行的人数不算多。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绝大多数人都成了群居动物,即便要旅游也必须多唤上几个家庭同去、同去,单独一家人活动的已经很少了。我们一家三口站在机舱里不停地给他们腾地方,好让他们早早下机。我们没有人接,也不赶时间,犯不上挤着和他们凑团,挤在一堆到了出关的时候反而麻烦。
到了海关,阿琳有些怕,因为她的英语不好,所以紧紧地贴在我的后面,麦兜则一脸好奇地东看西看,跟着爹妈出行她是永远不操心的。出关的队伍在禁止带绕成的迷宫里转来转去,原本只需要十步即可走到的关口,需要绕上几百步才能抵达,人群就在这几百步的距离上蠕动。
好不容易排到我们了,工作人员指着最左边的一个海关柜台说“This way”(这边),我拿着我的护照快步上前,回头一看,工作人员指着最右边的海关柜台对阿琳说“That way”(那边)。阿琳有些踟蹰,但也只好和我分开朝右边的柜台走去。我心中暗暗叫苦,生怕她语言不通而被海关拦下遣返,心想麦兜跟着阿琳应该没有问题,她是未成年人理应不会单独通关,她可以帮阿琳翻译,不至于出大问题。结果正想着呢,麦兜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跑到了我的身后,排在我的后面准备单独通关。我的天呐,我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瞪了麦兜一眼,但她并没有看见,而在关口我又不便发作,只好上前给海关官员递上我自己的护照,心里则惴惴不安。
“欢迎,你来新西兰做什么?”海关官员一边翻着我的护照一边头都没抬地问道,
“旅游”我答。
“你的行李里有香烟吗?”他看我的入境卡上有填着“Yes”便问道,
“是的,但没有超过50根香烟。”我利落地回答。
“OK,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海关官员一边说一边敲了几下电脑,并“咚咚”地在护照上盖了章,我答了一句“Thank you”便拿回护照顺利出关。
我怕阿琳那里出问题,又不能返回,只能站在一条醒目的黄线“STOP”(停)后面望着阿琳。海关官员对麦兜几乎就是说了句“Welcome to New Zealand”(欢迎来到新西兰)之后就盖章放行了,麦兜跑到我站着的黄线后面,笑嘻嘻地冲我挥一挥护照。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不跟着你妈?你明知道她英语不好,你也不跟着她帮她翻译一下。她要是被海关扣下遣返了,我看你怎么办!”。麦兜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可能闯了大祸,先前脸上的笑容定在了那里,马上转回头望向阿琳的方向。
“爸,我错了!这可怎么办呀?!”麦兜几乎带着哭腔问我。
“我怎么知道?!一起再坐飞机回去呗!”我有点烦躁不安。阿琳还站在海关官员的柜台面前,距离太远,我们也听不见海关官员的问话和她在说些什么,哦,不对,她压根就没有说话。她就像一个正在挨训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茫然地对望着海关官员,表情很木然。我晕,显然是她听不懂新西兰海关官员的问话,她也不会用英语回答对方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