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

（文）/哀羽澈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微弱的橘黄色路灯下，我看见他抿了抿嘴。虽然面无表情，可我知道他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只是不想对我表露出来。此刻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兀自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墨一般的天空。夜晚的天空真是昏暗啊，就算有路灯，也仿佛照不清我的五指。晚风徐徐吹过，突然间有一丝凉意袭上心头。

我睁开眼睛，被子已经被我踢开。我有些口渴，想下床去喝杯水。可此刻的我，突然动不了，看了一眼时间，夜晚八点。我知道不应该在下午睡觉，因为那只会在夜晚突然醒来，继而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像是巨大的黑色面团挤压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让人喘不过气来。深深的孤独感席卷而来，整个空间都包裹着厚厚的悲伤，我蜷缩起来，紧紧的抱住自己。内心仿佛有巨大的哀痛，像坚硬的磐石，无法化解。我捶了捶胸口，希望借此可以让自己舒缓一点。

前往厨房倒了杯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这夜晚繁华又光彩夺目的世界，像是在嘲笑着我的格格不入。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了，突然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模样好似也从没被人察觉到。我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每月的收入没有多少结余，可该吃吃该喝喝，不会委屈了自己，生活也还算勉强苟活。我没有什么理想，更不谈什么抱负，好像我就是专门为了活着而活着。如此这般，很多人很多事，便慢慢放在了记忆深处，灰尘落在一地，我也知道再也不会触碰那片区域，任由它自生自灭，被人遗忘。

我起身想要离去，可在我刚刚起身那一瞬间，他拉住了我，“你就不痛苦么？”他眼睛睁的很大，嘴唇似乎因为激动而抖动着。我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晚风吹过，我能听到树叶沙沙的声响。我拿下他的手，可触碰到他的肌肤时，突然内心咯噔一下，那样骨瘦如柴的手，仿佛只有关节的存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居然将我刺痛。

“你就不痛苦吗？”他再一次向我大吼，脸上青筋暴露，身体似乎还在抖动着，佝偻着背。我突然愕然，感觉他好陌生，可印象里明明是那样熟悉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依旧沉默不语，我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会上来攥紧我的衣领，并向我的额头挥上一拳。

我起身看了看时间，夜晚七点，起身往厨房走去，想去喝杯咖啡。右脑袋好像有点生疼，也许是刚刚睡觉时硌到了床板吧，我心想。这样醒来的夜晚我已经数不清了，总之我会睡去，又会醒来。仔细想来似乎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难道其他人就不是每一个清晨醒来，每一个夜晚睡去？我和他们的区别也不过就是醒来睡去的时间不一样罢了，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区别。

楼下像是有警车的警笛声一直呜鸣，吵闹的不行。我冲泡着咖啡，不料手一抖将杯子打碎在地上，我蹲下去捡，却看到我的手瘦的如同皮包骨头，转而我便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我又不小心将手指划出一道小口。突然想起来记忆深处发生过类似的事，记得一位女孩一边埋怨我不小心，一边用创口贴替我包扎，可如今的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空无一人。

“咚咚咚”——有人敲门，敲门人似乎显得格外着急，我想找一个创口贴，想包扎好再去开门，我不紧不慢走向家里的医疗箱。可门外的敲门声愈来愈大，大到好似要把门给撞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