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作二百九十九 - 极限

万事万物自有其极限，高飞者落地则入藩篱，深潜者离水则为鱼肉，皆是天赋自然；所谓人能吃几碗干饭，也是这种规律的一部分。不能理解，又或不能接受这种规律，是很容易犯下，也很容易被忽视的错误；很多时候，犯这种错误的人都会被误解为自身能力不足、主观能动性不强，而他们已经被定型的极限通常是被忽略掉的。

还有另一种极限，常见于学习中的学生。我们都见过一种现象，就是不干活的时候，身体一点儿事没有；只要稍微一压担子，各种小毛病就都来了。往往这并不是偷懒。人在集中精力解决一件大事的时候，对其他方面的消耗就是能省则省；身体也是如此，在集中精神智力处理一个问题的时候，平常被压制的身体感觉和心理杂念就失去了压制，自然要跳出来作祟。

第一类极限，易知而难改；第二类极限，难察而易变。我们能接触的，主要还是这第二类的极限；要如何在一个又一个的细节中观照自身，发现细小的毛病，是费时费力的工作。很多时候，工作并不是无力，而是繁琐；人总不喜欢被一件件的小事情淹没，殊不知平凡如你我的生命，本就是由这些细小的东西组成的啊。

还有一种情况，出现于练习到一定程度，会进入所谓“平台期”。与开始时的能力迅速增长不同，这个时期无论如何加力加时间，水准的增长都很微小，甚至有倒退的趋向。这实际上是技能已经习得，但不够熟练，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刷熟练度；而在这个时间段已经度过了新鲜期，其枯燥程度要比新手时间要大得多。无论如何，这是需要努力跨越的事。

平台期还有个判断标准，就是加强学习之后很容易疲倦。这也是身体和精神到了某种极限的体现；但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这种虚假的极限，否则我们永远也不会进步。又比如每天健身一两个小时，精疲力尽之后，休息几小时，恢复的量会比健身之前要高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但是每天重复，身体就这样强壮起来了。学习也是如此，这规律逃不掉的。

除非有传说中的神佛来直接灌顶开智慧，又或是像《黑客帝国》的neo一样，开了挂直接修改数据，否则我们不应该有任何不付出代价就获得哪怕一丁点儿知识的幻想。但幻想就是幻想，它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撩拨你的心弦；如果这时候你心态不够强大，很容易被它带着走，这样就麻烦了。

一切学习和练习的效率，都和精神所带来的集中度息息相关；而一切的极限，或许都可以归结为精神的极限。但精神的锻炼方法少见，能找到的只言片语都跟神经、大脑、意志、灵魂这些听起来就很危险的词汇纠缠在一起，不敢也不能去练--没有效果是小事，有反作用就得不偿失了。

唯有老老实实地在生活中用每一件小事来锤炼精神，才是正道。只是这道确实很长。在秋雨春风洗磨之下，会产生出怎样的不平凡呢？

【2021年12月11日，春风作于竹风斋。正文1061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