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记04 雪

正值隆冬时节，屋外大雪飘飞，鹅毛样的雪绒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树梢上，地面上，屋檐上。轻轻柔柔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静。

静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住了。

“嘎吱”。终于那树枝撑不住大雪的重量，压弯了头。“喀嚓”一下断了。树上的雪被震得一抖，随着树枝“噗”“噗”地掉进雪地里了。

雪已积到了半尺来深。虽是正午，因了下雪的缘故，阴云压下来，天显得灰蒙蒙的。

这天气，这日子口，只适合呆在屋里，烤烤火，聊聊闲话，享受难得停下来相聚的温馨。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一块块木炭满脸通红地想挤出点话来，只挤出了人一身汗。

空气是冷的。

木炭哔剥作响。两人却相对无言。

就这么对坐着，隔着一道方桌，像隔了一堵墙。

桌旁还搁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坐着的水开了，咕嘟咕嘟沸腾着想要往外涌。蒸汽缭绕在两人之间，像一道迷雾。

其中一人起身提起水壶，将着急的沸水注入到桌上的茶壶中。剩下的，又放回火炉上。

没心思管什么开水了，侠客心想，又再坐回原来的位置。

那茶似是好茶，香气渐渐从壶嘴氤氲开来。

暗流涌动。

女孩先开口了：“我要离开。”

侠客看着女孩，喉咙里费尽力气挤出一句：“我知道。”

女孩冷冷道：“你大概知道什么原因。”

侠客苦笑，总是他对不起她。

仿佛能力越大，就总要多承担一点。而那承担成了习惯，女孩反而常感不知足。

让她多出去练练也好，经历一下风吹雨打，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这严冬时节，实在不宜出门。

“要走，也等开春雪化了吧。”

女孩心意已决：“不，我现在就走。”

真是留不住。

“那就走吧。”

侠客从屋后的马厩牵了匹马。天太冷，马的四腿都死扒着地，不愿出门。他好生好气地哄了好一会儿，又喂了些马儿最爱吃的草料，它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路。

女孩戴着斗笠，背着行囊，向他挥挥手，转头策马向前。不久，就成了官道上的一个小黑点，渐渐消失不见。

侠客一直看着女孩与马，直到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浑身冻得有些麻木，他搓搓冻僵的手和脸，返身回了屋。

坐在方才的位置上，侠客呆呆地看着空落落的对面。

落在他肩头上的雪不一会儿就被炉火烤化了，雪水顺着他的衣角流下来，滴答，滴答。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了两口就停了。这茶，闻起来香，喝着太苦。

没了女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该照顾谁，自己闲呆着，也不知有个什么意思。

他换了身行装，简单收拾了些物件，赶出另外一匹马，朝着与女孩相反的方向，也上了路。

女孩折身回来，遍寻侠客不着，低头驱马，也向着侠客去的方向去了。

大雪还在飘，没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