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香

2020-06-06  本文已影响0人  大斧

第一章:

      一堆掺杂着泥土的积雪堆在塔松脚下,塔松披着毛绒绒的雪衣,静静的站在教学楼前,不时有雪球飞过,砸在清扫过斑驳的地面上雪花四溅。花坛里的常青树被白雪覆盖仿佛戴了顶帽子。

      “我昨晚梦见小花了,梦里还是我最后一次去女澡堂里看到小花的样子。”我捂着同桌小明的耳朵小声告诉他。小明突然抬起头的发出一声惊叫:“啊!”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王小帅李小明站起来!”紧跟着是质问:“小明,你叫什么?”小明支支吾吾半天回答说:“我叫李小明!”他这一回答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郭老师也忍不住拿课本挡住脸。啪的一声又把书本摔在讲台桌上,目光扫视全场,顿时一片死寂。我偷偷看了一眼,与她犀利的眼神对视的瞬间急忙低头躲闪。不由得心头一颤,手里的笔在课本上乱画,一条直线一条斜线一条直线一条斜线,后来才知道自己画的是平行线与交叉线,而这种行为就是心理压力的释放。站在我旁边的小明,先把课本的书角撕烂了,又使劲儿在课桌上乱抠,像是要把桌子上刻的“早”字抠下来。这时候有个同学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教室里的寂静。“李小明!”这一声呼唤是那么的郑重,我和小明都知道老师接下来要说的是话是罚抄一百遍小学生守则,突然小明说:“老师,王小帅说他梦见范小花了,在澡堂子里洗澡还没穿衣服”。话音未落,教室里一片哗然,嘈杂声中有“不要脸!流氓!真坏!以后不跟他玩儿!上次他还在女厕所门口吓唬我……”。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小帅,到我办公室去!没有我允许不准离开!”一个严厉的声音又让教室安静了下来,我迅速的从座位上离开逃出了教室。

        哐啷一声,吓我一跳。我知道,这肯定是楼下打雪仗的雪球砸在窗户上。我低头看着脚尖,身体不禁的晃了一下又双脚并拢站稳。听到郭老师起身打开了窗户,一阵寒意袭来我打了个冷颤。上课铃声停了,火炉里的劈柴吱吱吱噼里啪啦作响,呜呜……呜……水壶也跟着唱了起来。吱呀一声窗户又关上了,我偷偷的瞄了一眼郭老师,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她转身的瞬间我急忙低下头一动不动看着地板,像个即将被砍头的犯人一样等待着刽子手手起刀落。

          她从我跟前走过,一双千层底暗红色带毛边儿的棉靴,小腿在蓝色的牛仔裤里紧绷着,显得格外紧致。咦!就在这不经意间,忽然一股香甜的花香味道沁入心脾。是蜂王花香洗发水留在头发上的味道,我有点兴奋。蜂王花香洗发水残留在体温的催化作用下,合成了让我迷恋的发香。我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煤气味儿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怎么了?感冒了吗?”郭老师关切的问,“不是,嗓子有点儿痒痒。”我看着她回答,她微笑着说:“小学生守则抄一百遍,然后写检讨交给我。”我嗯了一声,算是认罚了。

      “为了革命,保护眼睛!”课间眼保健操开始了,同学们都闭上眼睛在认真的做操,我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候,偷偷的趴在桌子闻前排范小花儿的头发。小花儿的头发好香,有股淡淡的香甜和清香。我使劲的嗅了一下闭上眼回味着,忽然有一股混合的幽香沁入鼻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啊!这是郭老师的味道,这下完蛋了!被老师抓到了!”心里想着,支撑在桌子上的手继续跟着音乐的节奏轮刮眼眶,一圈一圈又一圈,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王小帅,到我办公室去,站在墙边。”噗通一下我支撑在桌子的手臂倒了,同桌李小明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看到郭老师站在旁边,也没敢问我是怎么回事儿,又接着做眼保健操了。

        “哎哎哎!你们知道吗?王小帅耍流氓被郭老师抓到了!”, 李小明又一次证明了自己是个出卖朋友的猪队友。我前脚刚出去,他就开始广播了。为此我把他的头打烂了,从那以后同学们都不愿意理我,我也很少跟同学们说话。只有小花儿,偶尔还会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为了能和她一同考上初中,我也开始发奋读书。也如愿考上了初中,但没有分在一个班级。有时候我还会梦见她,梦里我还会去闻她的头发。那种混合着洗发水和体温催化的香味,使我如痴如醉。

        “你说范小花儿现在有男朋友了吗?”我闭着眼想着她的样子问小明。“好像没有,但是我听说她跟魏东好了,应该是睡了,不然每次上学她俩都一起进教室的”说完猥琐的笑了笑。“滚蛋吧!俩人一起进教室就是睡了?我看是你有想法吧?你丫忒不是厚道,貌似忠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满脑子男盗女娼。”我毫不客气说着,站起身做跳水前的准备。“哎!你要这样说我可要和你理论理论了,谁小学的时候耍流氓?谁老梦见人家范小花儿?谁偷摸闻人家头发被老师抓?不说你那些丑事你还来劲了,把我头打烂还没跟你计较呢!哼!”听着他的娘娘腔,看着他赤条条躺在水泥板上那死相,真想一脚踩死他。话音未落我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酒池里。闭着眼,享受着水里的无声无息。

        酒池本不是酒池,是用来盛酒糟用池子。五米宽十米长,最深的地方有三米。在老酒厂北门外护城河边空地上,并排有十几个。每当酒厂出酒的时候,都会有盛满的一池子酒糟。有很多乡镇的村民来捞回去喂猪,是既便宜又实惠的饲料。后来城区改造,老酒厂搬迁,酒糟池就闲置了。夏天雨水充足,酒池里盛满了水,水清澈见底。每当星期五放学,我跟小明就一起来到护城河边的酒池里游泳。一直游到太阳落山,才回家吃饭。

      “小花儿!小花儿!小花儿你头发怎么辫起来了?我伸手去摸,突然小花儿的辫子变成了一条蛇,咬住我的手指头,啊!”一阵刺痛,从梦中惊醒。  我急忙睁开眼,看着疼痛的手指,闭上眼睛心想,靠!原来是手指肿了。我说咋那么疼呢,就指甲边儿一个死皮,我硬把它扯下来了,竟然发炎了。

          医院的人很多,科室门外都排着长长的队。外科也不例外,我坐在门口靠墙边的椅子上,像所有排队的人一样,满面愁容心事重重。突然对面科室的传来一声有气无力抽泣:“唉呀!我里妈呀!”门外的人面面相觑一脸愕然。屋里传出医生安慰的话语:“没事儿的想开点儿,多出去走走看看,多跟家人一起出去玩玩,实在难受的就赶紧过来,”这时科室的门帘掀开了,一个中年人右手捂在脸上,从上往下抹去脸上的泪水。他两眼通红嘴里不停念叨着:“我那么拼命的挣钱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厚厚的肩膀耷拉着,看得出来这肩膀原来承载过多少压力。走廊里排队的人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目送他离开,低头若有所思。

        “王小帅!王小帅!”

      “到!”我急忙答应着走进门诊室。有位戴着口罩的护士阿姨柔声问:“王小帅是吗?”我点头嗯了一声,她示意我坐下:“坐哪儿吧!”。医生是位奶奶,花白头发,看起来跟我外婆差不多。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她接过我手里的化验单,扶了一下鼻尖上的眼镜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摘下眼镜说:“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我伸出那只无名指肿的像火腿肠一样的右手,她捏着我的无名指看了一下对旁边的护士阿姨说:“手指甲沟炎,给他打一针破伤风,输液消炎。”我疼的急忙收回右手,心中暗想,真倒霉,昨天下午游泳的时候还没事儿,一晚上就肿成这个样子了。正在我暗自惆怅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呀!有人要跳楼,快去瞅瞅,走走,我们也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科室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护士阿姨说了一声:“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跑出去了,“哎!哎!阿姨……”,看护士阿姨跑了,我回头望着医生说:“我怎么办?”她放下手里笔站起身说:“走,我们也去看看,看又是谁造孽呢?”我嗯了一声,跟在她后面。下楼的时候碰见一个满脸胡茬的人,他一手抓着栏杆,三步并作两步蹭的一下挡在我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闪开,闪开!我是警察”大口的喘了口气,又接着往楼上爬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只记得他一脸的胡茬。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是那个从内科室走出来病人,此刻他站在四层楼顶边沿上对着身后的吼叫着“我拼命挣钱有什么用,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也不是我亲生的,今天医生又说我活不久了,老天爷啊你咋可这我一个人整啊?”说着他咆哮着“退后!退后!”看了一眼楼下正在充气的救生气垫, 张开双臂纵身跳下。人们都惊呼,突然我眼前一黑,一股的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腔。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急忙去抓,又被另外一只手攥住了手腕。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别动!你还小不能看!”是医生奶奶的声音,接着听到噗通一声,在围观者惊讶声中,我被搂着往后退了几步。

        城郊派出所位于城东北角的老城区,老城区大部分地方已荒芜,西南角是废弃的机械厂和化工厂,厂房的断壁残垣里杂草丛生,能看见的有几个锈迹斑斑钢铁架构隐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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