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与桃汁『短篇小说』

肖恩家的冰箱里，一瓶牛奶和一罐桃汁摆在同一层。

桃汁看见牛奶的皮肤很白，便很好奇地问：“喂，你是什么味道的？”

牛奶想了想，他也描述不出自己的味道，酸甜苦辣咸都不能形容。

他说：“我来自草原，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我应该是草的味道吧。”

“草是什么味道的？”桃汁问道，她在高高的树上待过，但从没有俯身闻过地上草的气息。他们总是绿油油的，有着无法道来的小骄傲。

牛奶想，这真是个麻烦的问题，酸甜苦辣咸也描述不了草啊，于是他说：“草没味。”

桃汁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真傻，你直接说你是草莓味就好了嘛，你好甜！”

“我说的是草没味！”牛奶把“没”这个字用力强调。

桃汁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诶呦，反正你是甜的！”

“不是甜的！”牛奶有点生气了，他觉得桃汁就是蛮不讲理的小姑娘，硬要把菠萝蜜说成榴莲。

“那你给我喝一口吧！”

牛奶看着桃汁闪闪发光的眼睛点了点头。

桃汁说：“你是甜甜的，不过不是特别甜，是香香的，软软的！”

牛奶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评价他的味道，他有点小感动，他说：“那你给我喝一口吧！”

牛奶尝了一口，他说：“你也是甜甜的，香香的！”

从这天起，牛奶和桃汁每天都在一起玩，他们把牛奶和桃汁倒在一起，牛奶和桃汁融到了一起，淡淡的橘黄色“好好喝的饮料，有天空云朵的味道，有小草土壤的味道！”

饼干和香肠都羡慕地看着他俩，就像看两小无猜，他们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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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肖恩打开冰箱，取走了牛奶，她仰起脖子喝一口，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桃汁孤零零地待在冰箱里。

桃汁一直喊牛奶，但是有冰箱门隔着，牛奶根本听不到。

她在等他。她想到前两天牛奶神秘地说：“你想多远啊！”

桃汁觉得他这问句怪怪的，但还是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想去大西洋那么远。”

牛奶嘻嘻一笑：“那我想永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恩打开了冰箱，把牛奶放了进来。

桃汁很高兴差点要扑到他怀里，却在一霎那感觉到了牛奶的变化，她退了两步。

是气味，她闻一闻，不是甜甜的，香香的，软软的，而是一股刺鼻的酸味。

牛奶的身体已经是透明的液体飘在白色的膏体上，那透明的液体还有一些浑浊。

如若不是他还穿着那件衣服，桃汁真的不认识他了。

“你怎么了，桃汁？”牛奶看到桃汁的举措有一些慌忙。

“我记忆里的牛奶好像不见了。”桃汁很陌生的说道，声音如游丝一般。

“我还在啊！”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呀，这么混浊，这么荒唐。甜软的牛奶不在了。”

“我还在啊！”

“看到你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到草原了。”

“无所谓啊！”牛奶好像感觉到了自身有一点点变化，但是他觉得桃汁不应该紧张兮兮的。

桃汁发现桃汁和牛奶已经不相溶了。

她好难过，就像看到榴莲迫于生计变成了菠萝蜜。

那天晚上她梦到了牛奶，牛奶在酸奶行列里混的好好的，交到了新的朋友。

第二天早上牛奶不在身边，桃汁想，大概是肖恩的妈妈觉得他已经变了，把他送到了其他地方吧。

人类讲究气味相投，浑身散发的气息都变了，就不可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吧。

合拍的人，跨过万水千山，终会相遇。不同之人，每日捆在一起，也要形同陌路。

人间的悲欢离合，桃汁不懂，她只是很失望，很难过，仅此而已。

——仅以此文，送给我过去17年里在某些渡口失散的旧朋友。

锦十舟

202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