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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劫不复(5)古塔

2017-09-30  本文已影响25人  d69ee461e1ca
永劫不复(5)古塔

我和夏冬一块儿来到一个小酒馆,酒馆里没什么人,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冬日的下午,阳光透过破烂的玻璃窗,洒在桌上。
羊头,杂碎,三丝,醋泡花生米大盘的。
一瓶老烧酒,用大壶装。
叫了酒菜,我俩先干了一杯。
昨晚出了一个案子,夏冬说。
什么性质的?
抢劫杀人。
你在报这个案子?
不让报。说破案之前,怕走漏消息。
那可以先搜集情况。实在不行,弄成纪实文学。或者干脆小说行不行?那就虚构的,其实是真事儿,再挖点情况,我来写。
一天到晚净写什么tmd,报喜不报忧的豆腐块儿,什么劲?记者当得没劲,真没劲。记者牌子,骗骗小姑娘还马马虎虎,正经干这行,的确没劲。
也是这种事儿,看着有气,那帮废物……你看了现场?
惨极了。
你说全部凶杀过程,劫匪只放了一枪?
枪法一流。
其余全是用刮刀捅死的?
没错,被枪打死的那个身上,也有三处刀伤。
你没觉得有点不合逻辑吗?
怎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最后一个比较关键的。你是说一个年轻的女职员,上身裸露,左边儿乳房被捅了一刀,血顺着胸部流过肚子,肚皮?
一点儿不错,还有一点我没跟你说,这个女士的裤子被脱到了膝部以下。
膝盖以上的身体全裸?
是啊!
等等,设想一下,抢劫时,两个人对五个人,除一人之外,全部用刀捅死,我的意思是,他们必须得,一个一个来,是吗?然后还把那女的,浑身衣服剥光,你有什么想法?
我也觉得有点怪。
我和夏冬,对这桩案件产生兴趣的原因,至此,已经略见端倪,我的这些想法的产生,或许可联系到我当时,正在读的那些书,和想的问题,现在把他们纠合在一起显得有些牵强,但我想他们之间的联系,冥冥中早已经建立起来了,那么任何人为因素,也不会使之脱清干系的!
那天下午的酒喝了很长时间,我和夏冬,都喝断片儿了。

某个下午,我一个人,卷曲在西大街八步二道巷219号的那间小房子里,翻阅《西川地方志》和《文史资料汇编》。
读书,抽烟,喝茶,这是在另外一个下午。应该是个没有还是有,太阳的下午。比较令人遗憾。我一般忘不掉任何一天太阳的样子,每天的太阳都不一样。你不可能见过两个一模一样的太阳。信我的话,就等于说你记不住每一个,给过你温暖的姑娘的眼睛。那你肯定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开始产生期待。我期望着夏冬,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案件材料,说不清是出于何种动机,我对这个案件产生了浓厚兴趣。
我起身,走到窗口,窗外是一条不宽的马路,行人稀少,我身所处的房子是一间老式砖木结构旧宅院,至少有一个半世纪以上,木质的雕梁画栋,已经被岁月磨蚀得,黑黄坏朽。那些木桩上,曾经粘贴过,花纹奇特的纸,不过现在,早已辨不出,颜色和图案,只是让居住在这里的人,现在来说就是我,感到没落而无望。
本来,这间旧宅差点儿就成了我一名十分仗义的朋友的新房。
事情往往出得突然,突兀,就在他新婚之夜的前夜,由于一些陈年往事,被执法机关逮捕。然后,判了三年。
世界上下决心守活寡的姑娘,毕竟有限,于是一段人间美事就此成为泡影。
因此,才使我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和时间,来借此一方宝地,营造出,我一些荒唐透顶的小说。同时不排除,我在这里写的小说,有朝一日,被载入史册。
岂有此理!
可能任何荒唐事儿,在知情人看来,都是符合情理的。
世界在这样一个,每时每刻,都发生着,进行着,结束着,又重新发生着的,有头有尾,有头没尾,和没头没尾。大大小小时间的轮回,往复,重叠,八辈子不沾边儿,和八竿子打不着的,符合逻辑和毫无逻辑中,太阳升起,太阳又落下,太阳照常升起,又照常落下。而江山不改,青春不再。

没有什么车辆之类的,从眼前划过。周围的噪声也很小。但在阳光下,空间的细碎粉尘,都清晰可见,那些非常细微的颗粒,在光线疲软的,西部冬日下午,阳光下,飘洒坠落。
古塔的伟岸身躯,投影了一道十分壮观的阴影,越过了几条街道,横陈在西街八步二道巷219号宅院的青砖墙上。这座著名的风流塔,隐含了很多真实而难以置信的故事,我曾发誓要将他阖盘端出,并因此和塔里当时已经八十二岁高龄的云空老和尚,谝闲舛了三天三夜,那三个晚上我就和这个骨瘦如柴的佛门高僧,同榻而卧!我从他老人家的教导里听出了,悲怆的完整主题。
我确信,他如果是二十八岁,而不是八十二岁的话,我完全有可能说服他,跟我一起,去漂泊四方,吃遍天下,侃翻大江南北,醉卧黄河两岸。
但是他已经太老了,他入睡时咕咕囔囔的不完整语句,如同他念的经文一般,分辨不出任何含义。
正是在那三天三夜里,我记下了西部有名的土匪,郭栓子的大部分劣迹。
那些难以入传的土匪故事,至今盘桓在我的脑海里!
郭拴子,这碎娃,歪哩!
云空老和尚说这些话的时候,干瘪的嘴唇,已经兜不住气儿,发音带着重重的嘶嘶声,眼睛里偶尔闪出一丝,智慧无比的亮光,使我对他的记忆力钦佩不已,我注意到他在说到郭栓子儿~的时候,那个儿化韵,显得非常奇特。
那些个寒冷,而静谧的夜晚。我眼前似乎看到了,云空老和尚,当年的青春年华。
也看到了,青年郭栓子,风华正茂。肌肉精壮,精虫上脑,斜挎双枪,趴伏在更加精壮的枣骝马上。沐浴着销骨寒风,横行在西部旷野的戈壁滩上。
塔端生铁铸造的风铃,随风传响。房顶瓦缝里的枯草,微微颤抖着,接纳了那一串串,十分轻微的,清脆响声。


永劫不复(5)古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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