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当世界变成辣椒》
知青赶场时偷农民的鸡,清理完毕,用树叶子燎烧嫩毛去腥,砍成小块,用鸡油和鸡块一起爆炒,加水,摘一片肉桂叶子或扔两枝茴香—把盐,烧一个小时就满屋喷香。那鸡是家养,狗咀嚼骨头都会放慢速度,恋着吃,知道吃完,此生难有。
十八岁出远门,在全国无目的乱跑,曾歇脚在渠县一个写诗的朋友家,两间平房,父母在煤矿做工,平日就她和妹妹两人。屋后有一块自留地,种了些蔬菜。做晚饭时,天已暗黑,她带我去扯了一把大白菜,在井边洗干净,柴火烧红了大铁锅,倒入菜油,放一勺盐,把菜倒入冒青烟的油锅里。白菜本来张牙舞爪,结果三下五除二就乖顺了。吃起来,比肉还意味深长。
二十来岁时和几个诗人一起到川西金沙江,寨子里有个小旅馆,做了一道过桥鸡,一大盆青红辣椒粒和花椒油调料,鸡在汤里煮熟后,捞起,撕成一块块,吃一块放入调料盆里浸泡半分钟,比一向红火的火锅和水煮鱼强百倍。
三峡深山中一小餐馆,只卖肉丝和米饭。先是听人说过,后来和一个朋友专程去找。走了很久的山路,小餐馆在一个临小河的小镇子里,只有两张桌子,位子得先订,一人一锅,人再多也只是一锅。切肉如丝,大铁锅倒入肉后,用斗笠盖上,往上浇一大本勺冷水。起锅后这肉丝,根根如蛇在动弹,放入嘴里疑是仙境之物,就是即刻死也值。
重庆八一路的老四川,那灯影生肉、白汁牛肚、枸杞牛尾汤、沙参牛鞭汤、清炖牛肉汤,也在我的梦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过最不能忘的是那竹笼中的粉蒸生肉,几条街都闻得见那香,一闻见就饥肠咕咕叫,饿得直想奔过去,抓一笼过来,不顾烫热,就伸手抓来吃。
四川人初一、十五打牙祭的当家菜回锅肉,也该是四川菜的无冕之王。据说源于民间祭祀,四川人天生嗜吃,重实际,敬鬼神、祭祖宗的祭品之一熟猪肉,扔之可惜,把熟猪肉回锅,加以调料,当佳肴。
关于写吃,饱含情怀和记忆,简短几个字也写得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