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母亲“蜈蚣疤”
1963年农历十月十五,是母亲承载了近十个月的痛苦,才把我从肚子里带出。为了我这个“八斤半”能平安降生,母亲活生生挨了一剪刀,从此留下永久的疤痕,因为口子较长,缝合后形如蜈蚣,我和姐姐常称其为“蜈蚣疤”。
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我洗澡。一开始我极其害怕见到母亲肚皮上的那条“蜈蚣”,就因为这我曾几次三番闹着不让母亲带我洗澡,每次都使劲地挣脱,拼命地哭闹,也不知为什么母亲就是不依不允,还不同意我跟父亲一起洗。没想到时间长了,我渐渐由害怕变成了喜欢,不但喜好用小手随意去触摸那“蜈蚣”,而且还跟母亲玩起“捉蜈蚣”的游戏呢。
母亲不止一次地讲:“小屁孩,要不是妈妈肚子上的这条‘蜈蚣’,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呢!为了你呀妈妈当时差点就疼死过去了……你得感谢妈妈这条‘蜈蚣’哦!”在之后的日子里,特别在我读书以后,母亲的爱发生了改变,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我了,只要我自己能做的她都坚持要我自己完成,对我的学习更是要求严厉,从不给我好脸色看,即便我在学校拿到奖了也很难博得母亲一笑。一次,我代表全市到省里参加物理竞赛,其他市里的同学都有父母陪着,而我只有学校领导送行陪伴。这一次我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当我把荣誉证书捧回家时,母亲给了我一个闪电般的“笑”,继而看到的依旧是无情的漠视,并告诫我不要“翘尾巴”,后面的路更长更难走。在母亲的“冷漠教育”下,大学毕业后我如愿得到一份好工作,离开妈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回来时母亲已经年过古稀,当看见母亲满脸起皱的老皮和那条久违的失去光润的“蜈蚣”时,害怕没有了,喜爱也没有了,心里只有愧疚。我不停地想,不停地对自己说:“妈妈,您为了我能顺利来到这个世上,宁愿身上留下一道‘蜈蚣疤’,差点失去生命;您为了我长成人、有出息,辛辛苦苦一辈子;妈妈……您现在老了,我至今什么也没回报与您……”临走,我将母亲带到我工作的地方,可母亲因不适应、不习惯,一年没到又回了老家。
第二年,母亲病逝。得知噩耗,我急匆匆赶回来,与母亲见最后一面,与“蜈蚣”见最后一面。再见那道“蜈蚣疤”时,“蜈蚣”不再动弹,但母亲的爱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妈妈的“蜈蚣”至今仍在我的记忆里不断回放,怎么也忘不了母亲那道“蜈蚣疤”,回想时享受的是温暖,难过的是亏欠。
人生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