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路

文/霖山
世界上最美的路是归乡路。
路的这一头是为了梦想奋斗许久的我,为了见世面离开故乡很远的我。路的那一头是永远回不去的童年,还有陪伴我成长的故乡。我们说故乡,很多时候是在说自己的童年。
我出生在冰天雪地的北国。村里的小学,操场南面有一条又直又长的大道。行道树是又高又粗的白杨树,一边一排。行道树的外侧流淌着潺潺的小溪。
我每天上学从这条路走向学校,走进知识的宝库汲取营养。这里有爱我的老师和快乐的同学们。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小学,学校南面是操场,北面有两排房子。第一排房子是老师的办公室和教室,第二排房子是老师们的宿舍。我们的操场很大,有足球场、排球场、篮球场,还有练跳远的沙坑。
我每天放学从这条路离开学校,是走在金光大道,走向美好的未来。学校外面有爱我的家人,还有和蔼的乡亲们。
春天,这条路西侧是蓬勃的秧苗。如同蓬勃生长的我们的梦想,春意盎然,充满希望。
夏天,这条路东侧是一个小池塘。池塘比400米跑道大一些。池塘里有欢快的鱼儿在游动。
到了秋天,这条路西侧就是金色的稻田。风吹稻浪的景象,仿佛美好的未来在向我招手。
冬天,这条路东侧是我们玩耍的滑冰场。喜欢滑冰的我,一放学,整个冬季差不多都长在这里。速度滑冰,90度弯着腰,耳边嗖嗖的风声,冻红了的脸庞和冒汗的鼻尖,滑过弯道时左手轻触冰面,为转弯时向左倾斜的身体保持平衡。那真是快乐美好的记忆。
我飞翔的梦想,也许就是在学会滑冰的那一刻,就已经种在心里了。所以,后来同学、朋友、同事们纷纷买房的时候,我却一次次出去旅行,给自己长见识,增加阅历。
有一个朋友曾经跟我开玩笑,你去过20多个国家,这钱攒起来,足够在北京买一套大房子了。我没有别墅、豪车,却把原本不多的钱慷慨地付给国内外各种航空公司、旅行社、宾馆、博物馆、文物古迹、名山大川,还有导游、司机、宾馆行李员、客房和餐厅服务员等等为我服务的人。
我为读书和旅行付过的钱,从未后悔过。即使有的旅行并非尽如人意,甚至会发生意外。比如,那一次去加勒比海乘坐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邮轮——海洋绿洲号。那天我从纽约飞到罗德岱尔堡,需要在那里住一晚上,第二天从罗德岱尔堡办理登邮轮手续。
结果因为飞机晚点四个小时,当我飞到罗德岱尔堡时已是深夜。我打车找到那家提前预定的宾馆时,已经过了半夜12点,老板已经下班,无法办理入住手续,与老板在电话里交涉无果。
附近两公里内的宾馆饭店均无空房,最后我终于找到一家俱乐部性质的豪华宾馆,这种豪华宾馆以俱乐部成员优先,且有优惠。平时总会有几间备用房间,只是对非会员价格昂贵。我无奈之下,拉着行李箱走上不陡的小坡,到饭店大厅打听,还有两间标准间。价格虽高,但我已经精疲力尽,刷了信用卡,办理了入住手续。
这些看起来不太顺利的事情,其实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因为在那个俱乐部饭店,第二天用早餐时,我奇迹般遇见了十多年前在德国认识的法国人,我们曾一起参观过科隆大教堂。于是,因为飞机延误造成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反而变成了美妙的回忆。
一个人读过的书和走过的路,何尝不是你成长的必经之路。就像我小学门前的那条路,是我生命中的必经之路。
那条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路,也是指引我走正道的指路牌。几十年来,我无数次梦见过那条路。
梦里的故乡是那么美,而故乡里最美的是童年的故事。这梦中的故乡会伴随着我的喜怒哀乐,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我们用一生都在写童年。童年是时间意义上的故乡,故乡是空间意义上的童年。
所以,不管我后来走了多远、多久,我回家的路上总是有蓬勃的秧苗,小鱼自由自在游动的池塘,涌动的金色的稻浪,还有冰面上飞驰的少年。
归乡路,是世界上最美的路,也是最漫长的路,因为我们已经离故乡太远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