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邂逅小洲村·和陌生人说话
首游小洲村,一个老朋友
2019年11月17日,是我第一次踏进小洲村。
但是于我而言,小洲村并不陌生。早在10月份,我就已比较全面地了解过小洲村的前世今生。确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动人之地。
所以在踏进小洲村的第一天,那些景象和场面并没有多少新鲜感。小洲村是我的老朋友。也因此,这趟旅途并无多少惊喜可言。
摄影:小王把该看的美食看遍。
摄影:小王 摄影:小王包括珍姐美食。只可惜被猪脚姜喂饱的我,并没有吃珍姐的台山孤寒粽。
走来走去,其实就是狭窄拥挤的村落,地方美食,拍照的游客,零星的艺术室,一些祠堂,然后就是小洲人民礼堂。
我不想否认,自己存在着些许失望之情。因为置身于小洲村,我并没有感受到各个推文里所描述的那种“文艺气息”。至少没有那么强烈。
得,“伪文艺青年”建构的产物。
然而小洲村本不是这样的地方。把这一感受分享给江的时候,江说:
小洲村生活气息还挺重的,靠近码头那边你坐下来能听到附近的人在聊聊家常啊,打打牌啊,其实还挺有味道的。
突然间有点懂了。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在出行的时候仍然待在自己的舒适区,和环境之间没有太多交流,更别说和那里的人交流的。
看到QT说,她去湾仔拍人文的东西。在一个屋子里跟一个老人一边吃脐橙一边聊天。
又开始反思,我这种性格的人,适合做记者吗?
总的来说我对小洲村并没有“那么”失望。此行对我来说就是在实践中亲身体验了那种氛围,打破了原有的一些想象。
氛围还蛮好的,让人感觉有点像世外桃源,但是又存在着种种现实因素与世俗挂钩,让你既在在世俗之内,又超脱于人世。其实就是感受到人世中比较纯粹的、古朴的那些东西吧。
而且小洲村这地方有故事。只不过是我自己没有探索出太多而已。从“你我空间”的实践中就可以看出来。对老人的采访,了解礼堂故事,了解他们自己的故事,和小洲曲艺社联合表演......小洲村从来不乏自己的故事,它是我的老朋友,但也是我的长辈,有太多太多岁月的痕迹等着我们去探寻。
Contact with the locals contact with this place.
一步一回头,一个新朋友
虽然我自己没有主动和环境发生关系。但在外“闯荡”,便意味着你拥有了和外界发生联系的契机。
当我不甘于无收获返回小洲村某条巷子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我。
“你好。”
他跟我介绍了一些乱七八糟,我以为是某校组织,专注于在外闲逛游荡,想要与我同行,想和我一起。没说太多东西,就想加我微信。太奇怪了,怎么就突然要加微信?
一问一答。问着问着有点不对劲。
这人是一个人?
是的,他并不像我所臆测的那样,是某校某旅行组织的成员。
这不是最值得怀疑的。当我听到“算是一种表白吧”的时候,我掏出了手机。
记者般的敏感度让我点开了录音机。
后来,在他的一句句“都这个岁数了还纠结啥”、“追了上来”等等,我才知道事情的大概。但我依然对他保持着怀疑。你知道,对于陌生人,不能放松警惕。虽然我觉得把自己对陌生人的警惕和不信任诚实地告诉一个陌生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但细细想来,其实很奇妙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只能说他勇气可嘉,现在很少能看到有人能跟陌生人主动说话,尤其是讲内心感受。
环境因素与我发生了联系。我只能说是某种“缘分”砸在了我的头上。
接下来的日子,其实我有在想,和江的相遇是否会是我走出舒适区的一个转折点?
然后就是,没有然后
自认识江以来,我只跟他见过两次面,两次都是在小洲村——所以,如你所见,没有什么转折点,我依然享受着一个人旅行的快乐,也依然待在我的舒适区里。
第一次是11月17日,第二次则是在冬至日。冬至当天,“你我空间”在小洲村人民礼堂举行看样板戏的活动,我在前一天把活动信息发给他看,他说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我想也行啊,既然你那天抽得出空。
事实证明人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想象过活,到最后被现实掀翻的那些想象只会跑回来嘲讽自己。虽不太熟,且他本身就是个慢热的人,但江先生的确有那份意思——然后呢,小姑娘嘛,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免挥之不去,一来二去就在心里做了个荒唐的决定,甚至还恰在冬至前一天拒绝了另外一个不太熟的同学的心意。
事实是什么呢,在礼堂门前等了很久,礼堂也还没开门,那人也还没到。后来才知道他工作的地方,确实离这里有点远,而且人家也是结束了下午的工作才过来的——这我都可以理解,我只是不能理解自己。
我确实也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但一个身影出现的时候,我确定那就是他。我也不知道是我先看到的他还是他先看到的我,总之当我的余光瞟到那个灰色身影向我的方向张望,并且向我走来时,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降临到我的头上。我害怕他的靠近,觉得他向我走来时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客观事实是不会管我理不理解自己的,总之他穿着一身工作服,也坐在了礼堂门前的石阶上。我没有正眼看他,我也不记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反应来向他表示我知悉他的到来,也许是一声“嗨”吧。
我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千斤重般压着我,我害怕这种场面,这还是我第一次只身一人跟陌生人独处。他开始回顾那天的情形,我只觉得那些曾萦绕我心头的事情全部让人作呕,我也不记得当时是如何掩盖自己的焦虑的。
我不是针对他,我当然不会去针对一个陌生人。相反,我理解他,正如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一样。我理解他说的“这里的一切都很神奇”,尽管我对小洲村本身没有这种想法,但我也曾在列车上有过这种感觉。他觉得这里的人很神奇,虽然我不太懂触动他的点在哪里,当他说到他当时觉得我是最特别的一个时,我彻底崩溃,但表情依然控制着。我在跟一个矛盾的自我作斗争——一方面我理解他说的话,另一方面我又不懂那些话的具体内涵,因为我对他并不感同身受。
至少我明白了一个意思,他是因为我给他的一种感觉,才决定走向我这个陌生人。但最最荒唐的是,我和他一样,我正是因为在他走向我给我带来的那种感觉,才决定远离这个陌生人。很抱歉,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不可思议,毕竟我跟人家还不熟,也还没有具体地了解这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武断地下定论,做出某些与在见到他之前相反的决定,甚至我自己也觉得这不可思议——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渣,我所能做的只是去思考为什么。但事实却是如此,我没办法跟现实中的你好好相处,这就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告诉我的。
所以当我在活动现场拍摄时,我既害怕他看着我拍照,又害怕把人家叫过来却让人在旁边全程站着。结束的时候我拒绝了他要不要吃东西的谨慎提问,也刻意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我想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后来一起到公交站等车,我完全打开了真实的自己,沉默。他也没有说话。等车真是煎熬,为什么我的那班车就是不来。后来他说要问我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结果他真的问出了昨天那个人问过的一模一样的问题。我的崩溃感又刷新了一遍极限,我说我可以不回答吗。随后我感觉出他问这个问题的意图跟那个人不一样,是的,因为他开始说“因为我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后面的话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或许当时的我一点也没听。管他意图是否一样,我只知道我的公交车来了,我踏上了公交车站台,他的话随之被打断。我的头稍稍往他的方向侧过去,用眼睛余光和挥着的手向他告别。
坐上公交车的第一个座位。我戴上衫帽,开始流泪。
但愿司机没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