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彼此都不再晒幸福
和姜辰分手的第五天,我在尧尧的监督下屏蔽了他的朋友圈,QQ空间,取消了对他豆瓣,人人,微博,知乎等等一切社交平台的关注。
尧尧很鄙视我,为什么不把他的微信,QQ也拉黑,你是想他回头,还是想自己贴上去求他复合?
我揉揉哭得红肿的眼眶,心里的悲凉一层一层地涌上来,“尧尧,我只是舍不得,十年了,结果说分就真的分了,你说我的青春是不是被狗吃了?我只是想,偶尔,可以回去看一下我安放在他那里的青春。”
尧尧良久无言,拍拍我的肩,说,“十年了,到底还是分了,其实发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和分歧就早分早好,你们都可以尽早另觅良人。”
哪里有那么容易,尧尧。
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忘记你,再去找一个人来代替你,姜辰。
初中一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两年,我们从当初的一无所有到今天的小有成就,我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拍过许多美景,我们的朋友圈空间里全部都是彼此的照片,我们曾经不离不弃海誓山盟说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之间没有第三者更没有父母的阻扰。
可是,我们怎么就走不下去了呢?
初三的时候,你在我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拦住我,霸气地说,“蒋艾晨,他们都说你‘爱’我,刚好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们在一起吧。我不是被人挑唆来跟你开玩笑的。”
个子小小的我抬起头仰视着已然十分高大的你笑开了花,“好啊!”
我至今都还记得你当时吃惊的表情,我猜你肯定在想,不是都说她是乖乖女么,不是都说她是以学习为重的么,不是都说她七情全没的么?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
你不知道,自从好友们三番四次地把我跟你的名字拿来说笑之后,我就开始注意你,你的牙很白;你笑起来左边的脸颊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你们班上体育课的时候你总是最后一个出来锁好门;你爱穿蓝色的运动套装然后把手插在裤子里斜靠在教学楼下的那棵歪脖子枣树上耍帅;你爱嚼口香糖,嚼完的口香糖你也总是很细心地用纸包好扔在垃圾桶里;你周末放假的时候会背着受伤的同学走长长的路去大街上坐车……
很早很早,你就已经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我只是没有那么勇敢去跟你说。
毕业班的老师背着任务,总是卯足了劲逼着学生学习,从早上五点半到晚上十点没有一刻松懈,我们只有在周末放假之后能够同行很短的一段路,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你给我讲两三个笑话,摘一两束野花给我别在书包上,有相熟的伙伴骑着单车打着呼哨从我们身边飞过,你就很紧张,“下周来了我说他们。”我看着你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就好开心。
初中毕业之后的那个暑假,你带着我去文具店里拍了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是一张大头贴,你剪着寸头,浅浅的酒窝里盛满了笑意,我挨着你,头顶刚好顶到你的下巴,我们都很拘谨,表情有些许的僵硬。照完之后你跟我说,以后再也不拍照了,拍张大头贴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我故意板起脸,吓唬你拍照才能纪念我们走过的路,不拍就不跟你玩儿了。你听得一愣一愣的,慌不迭地说拍拍拍,一直拍到老。大概你喜欢拍照的兴趣就是从那时开始慢慢生了根发了芽,最后长成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贯穿我们一起走过的这些年。
那张大头贴,我一直都存放于我初三的语文课本里,那本书里你用变色笔写满了的我的名字,每个名字后又都写了一句情意绵绵的话语,可惜的是变色笔后来停产了,我再也没有办法用笔帽上的小灯看到你笨拙的字迹。你问过几次我把大头贴藏哪里了,我都骗你说丢了,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你生起气来整张脸都是红的,额头还会冒汗,眼睛里却又是宠溺的温柔的,这是专属于我的生气,是不是?
我们的高中很平淡,你没有翻墙逃课到我的学校里来看我,我也没有夜夜抱着手机躲在被窝里给你发短信说情话,我们开始写信,一月三封,走读的同学帮我带到邮局给你寄去,我们同城,学校相距不过两公里,同学们都笑话我是不是傻,这么近,随便跟老师扯个谎午休的时间就能出去见一面。我却固执地喜欢上了写信,有等待有惊喜,手心里捧着一份爱就不怕没有日日相见,而你也就陪着我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
你从日常点滴写到哪个女生又跟你表白了,每每你说谁谁谁对你有意思你是不是要换一下口味,我就故意十天八个月的不给你回信,让你急,你也不给我回信,只是在月末一起回家的时候耷拉着脑袋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对不起”,蔫蔫的样子让我恼也恼不起来。
你说,“蒋艾晨,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爱我,我是不会让你失去我的。”
我们去到的第一个远方是惠州的巽寮湾,瞒着父母说是班级上组织的旅行,我永远记得,是2009年7月7日,那年高中毕业,我们的分数很接近,报了同一所大学。
海上的天蓝蓝的,海水却热得很,我们都是旱鸭子谁也不敢下水,只敢挨着海岸线提着凉鞋慢慢地走,坐在快艇上海风扑面而来我扒着你脖子嗷嗷地叫,你提着一部傻瓜相机,不住地对着我按快门,偶尔也找一下游客帮我们拍合照,回到酒店一看你拍的没有一张能看的,倒是别人拍的分外有感觉,我气鼓鼓地,“姜辰,蒋艾晨是这么难看的人吗?”你苦着脸跟我发誓一定半年之内把拍照技术练得炉火纯青。
那一次,我准备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你,你只是搂着我的肩,对我说,“蒋艾晨,我一定要娶你,我会克制我自己。”
永远对于我而言似乎就这样唾手可得。
我们真的到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不同专业,我们一起去做兼职,赚了钱就出去疯玩,你越来越会拍照,越来越会捕捉我的美,我几乎都不用修图把它们传上到社交空间就能得到一片点赞和赞美。
尧尧和一众姐妹都羡慕我,有一个会拍照又宠着我的男朋友,给你起了个绰号叫大辰,我是二晨,我每次说给你听,你就特得意,“让媳妇美美的,是我的责任。”对于这两个绰号里的chen字,你跟我争论了好久,你觉得我应该是二辰,蒋艾晨二二地爱着姜辰,我不服,那么你应该是大晨,姜辰大大的拥抱只给蒋艾晨,最后还是你妥协了,大晨成了你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代名词。
我是如此虚荣,只有你肯惯着我的虚荣。
我第一次化妆是去参加研究生的面试,腮红没有把握好力度,涂得像猴屁股,你盯着我呵呵地笑,拿口红往我眉心点了一点,哈哈大笑说我像猴夫人,还巴巴地自己涂了一点腮红贴着我的脸拍了一张合照,取名叫“猴先生和猴夫人”,因为这张照片我被朋友们取笑了好久,我也就跟着她们一起笑,我们俩一起疯一起傻,这岁月多么难得。
我们的第一次争吵是因为什么呢?我忘了,你是不是也已经不记得了?我以为那不算什么,每对情侣都有争吵不是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后面的争吵可以频繁到一天两次甚至更多,因为什么?因为我没有给花浇水,你没有把碗里的一粒米吃干净,我被导师布置的任务弄得焦头烂额,我的稿子不再顺风顺水开始不断被退稿,你公司的业务节节下滑,一起打拼的人也相继离开,我们好像都开始不能理解彼此也不再是彼此的支柱,你摔坏了你的电脑,我砸烂了你新给我买的香水。
你在睡梦中不断地问,“二晨,二晨,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疲惫得不再说话,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我们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出去游玩,相机里也再没有新的照片,我一遍一遍翻看着我们曾经拍下的照片,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
你说,我们分手吧,我们就这样止步于爱人也好。
我哭着求你,你面无表情,木木地看着屋子里贴满了我们照片的墙壁,喃喃自语,“我只求你和以后的男朋友就不要再拍照了,拍照了也不要上传到空间里了,我怕我不小心看到了受不了。”
我大声地质问你,“那你就受得了我离开你?”
你捂了脸,痛苦地弯下腰把脸埋在膝盖里,“我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和你吵架,我们的爱情已经只剩下吵架了,我给不了你幸福。”
我挽回不了你,也做不到克制自己的情绪,只得收拾了行李搬到尧尧的家,我给你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拿照片去晒幸福了。”你很快回我,“好,二晨。”
尧尧帮我删了我所有平台的照片心情日记,抹去了一切关于你的记忆,她说你的各类平台里也都已空空如也,我自己狠了心取消了对你的关注,却又不甘心就此断了与你的联系,央求了尧尧半天她才勉强答应我只屏蔽你的朋友圈和空间并不删掉,她说我是在奢求有朝一日看到你的某一条状态就会崩溃去找你复合。
我苦涩地笑,想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为大晨和二晨留了一点挽回的余地。
到今天,一年三个月零六天,你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有人说你还在艰难地维持着公司,有人说你出了国继续学业,有人说了娶了一个富二代的女儿飞黄腾达,有人说你关掉了公司回到老家开了农场。
好多好多传言。
我告诉你,我在我们一起呆过四年的城市里朝九晚五做了一个勤勤恳恳默默无闻的小白领。
你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社交网络,我也是。
蒋二晨始终爱着姜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