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蘑菇

01

摸摸衣架上晒了一天的衣服，感觉还有湿意，空气闷热又潮湿。却不能开窗子，一团团带有腥味的海雾正快速蔓延过来。

窗外几处灯光，已模糊不定。举头去寻那轮弯月，却见它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清光；幽静里还听得到知了的鸣唱，依旧此起彼伏似是不知疲倦。

秋夜了，不该如此压抑胸闷啊！

定好时钟就看见了提醒：距离提醒时间有6小时，赶紧睡吧。

枕上的头脑里还有演出没谢幕，那是明天要进行的演练在不断地播放。

“不挣扎，不勉强，顺其自然就好了。”如此想着，人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你迟到了！”突然被喊声惊醒。

“没听见响铃声，是我睡得太沉了吗？”黑暗里手机在显示：凌晨2点。哇！还好，还好，刚才的喊声只是梦一场。

春天摄影

02

喜欢街角那家面包店，伸手去拉玻璃大门，却是纹丝不动。贴近了看看，空空的没人也没面包。

刚撒过水的街道、不断忽闪着的黄色信号灯、稀疏的来往车辆，都在说: 城市还没全醒。

汽车拐了个弯，在旁边的林荫小路上看见了晨跑者的身影，一个、两个、三个......

到达天泰体育场，绿茵茵的草坪几只蜻蜓在飞来飞去，细嫩的小草还挂着露珠，才走几步，脚上的鞋就被打湿了。

“这里有蚂蚱！”叫声里有惊喜。

“哈哈！真大惊小怪，忘记那句话：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没有回头，不知道是谁在开这样的玩笑。

稍有起伏不平的草地，隔了几步就能看见已标好的红蓝丝带，这是演练科目要用的，一百多个等距离的标识需要用时多久？

我们要看这里的每个角落，用脚步丈量演练队员的奔跑路程，就此体会即将来临的考验。

“我在这儿发现了三颗小蘑菇。”

“有了它们，今天中午可以来一锅鸡汤了？哈哈！哈哈！”

草地东南侧，绿绿的小草中，三颗小蘑菇像三把白色的小雨伞，悄悄地撑开着，即便马上要面临被踩踏、被碾压的命运，都义无反顾地站立着。

清风手机摄影

03

曝晒、干渴、焦急还有忧虑......从体育场返回到驻地，正是烈日炎炎当空照时。

“这么又苦又累值得吗？”有人过来问我。

有兴奋、有喜悦、有懊悔还有不断袭来的疲倦，似也在问：“这么努力，值得吗？”

还在思索，看见了朋友转发的一条视频：人这一生一直在告别。

海子说：“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与稚嫩的自己告别，告别是通向成长的苦行之路。”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的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这是杨绛先生平静超然地和这个世界的告别。

我一下就记住了视频里的这几句话。

人的一生，几十年的光阴，在广袤的宇宙里，渺小的如同草地上的小蘑菇。

随时有被践踏，被碾压的可能，这个面死而生的历程，一直都在告别。

小小的蘑菇，弱小却也勇敢，生生死死一轮又一轮地绽放生命。

它们在启发我: 努力地活着，才能好好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