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场（五）

  耹仨踏入门栏的下一秒，耹仨的愤怒溢出，像是道士炼丹炉里的蒸汽顺着玻璃盖，耹仨满脸的怒气，问余三：“姜一呢？”

  余三恍惚，耹仨是不是每次见到余三时候，同样的话语、固定的格式、不变的语气。

  耹仨问到第两遍时，余三抬眼，小心回答：“不知道。”

  耹仨开始巡视锅碗，他扫视着普通的锅碗的摆放姿势，不放过一丝细节。

  这时，余三竟然有种感觉，像是此时有千万里的山河等着耹仨，他像是巡视着，他缓慢移动了两步，桌面上的锅、蒸锅、碗，仿佛多占据了一大片的位置，导致那片徒留拥挤。

  他打开冰箱，拿出其中的一个碗，“嘭”得一声落下的同时，是他鼓起的胸部的中气十足地：“这是谁的？这是什么？”

  这句话是如此的漂亮，以至于你听到的时候以为是询问。

  他再次缓慢地走起两步，来到正前方，他开始激昂着：“怎么到处放，一塌糊涂。”他刺耳的声音像是子弹穿入人的肌肉的停顿，人看着伤口，等待后来的无数的子弹……

  终于，在耹仨巡视完的区域后，他开始再次紧盯着姜一的缺席。

  “……是怎么没人的？”耹仨放大的声音，充斥着空气，混合着冷漠，几乎把紧张的弦再次绷紧。这时的子弹形成的围起来的区域，像是堵塞住任何的通路，稀薄的氧气容不得人的半秒思考，人只有冒着弹雨，在慌张中一步深、一步浅地前进。

  余三沉默，加快收拾包的速度。

  “快递小哥说家里没人的。”他顿了顿，强行加重几个强硬的字眼，好像这几个不是字，是巨幅的图像，在人们的脑海里不断地放大、放大，直到震撼住人。

  “没”、“有”、“人”，这三个字像是说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子弹像是绕过耳朵一圈，人庆幸的几秒过后再次受伤，子弹缓缓地在肌肉中穿过，人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白白地注视着伤口，以为伤口很疼通。

  “你的三轮车呢？”他紧接着发起密集的子弹，急切的像是警情，一报接着一报。 

  这时候，余三会有种误解，把看起来耹仨的询问，当作唤起回忆。但是在耹仨询问的时候，子弹密密麻麻地扫向余三。

  也只有回忆的时候，才能让人出神得忘记时间、忘记自己，以为可以毫发无伤。

  此时耹仨像是一个手拿警棍的。

  空气凝固得像是搅得筋疲力竭，仍然纹丝未动的泥，仅剩下已崩坏的弦在悲哀地垂下丝里的线，白线外一层层丝缠绕着，慢慢地坠下。

  余三感到时间缓慢地像是老牛拉磨，此时的几分钟，好似过了几年。

  余三说：“在房子门口。”

  耹仨开始调动人，下达“警情”，他说：“把你的三轮车推上来。”

  这一秒，像是刚才的子弹已经把人的抵抗解除，只剩下人接到战场上的发布的情报，然后人开始找到位置，知道方向……

  余三说：“……我下午和别人约好，等下出门。”

  耹仨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方向，他说：“那不推车了？以后最后一个周末再说。”

  但是今天是本月最后一个周末了。

  余三来不及再多的思考，她把东西理完，走出门。

  余三跑到房子门口，刚才的事情，感到一阵阵的惊恐，几乎难以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