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3）

四姑的大女儿比我小三岁，老实勤快，就是反应有点慢，读书跟不上，勉强读完小学毕业，没有考上初中，她自己也不想再读书了，一是家里困难，二是她是在读不进去，宁愿辍学在家里帮妈妈的忙，其实她是懂事，看妈妈那么辛苦，她不忍心，想早点出来帮妈妈。

大女儿在老家帮妈妈干了几年农活，到了十六岁，她有了身份证，就到县城里去打工了。因为年龄小，也没有学历，她只能到小餐馆里干些给人端盘子、洗碗的活儿，贴补一些家用。

一两年之后，和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在一起，很快生了一个女儿，那一年她才十八岁，两人结婚了。

那男人是在县城里自己开电器修理店的，人也是挺憨厚老实的，表妹嫁给他之后就是在家里带孩子，帮他打打下手帮点小忙，夫妻俩一起攒钱买了房，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儿女双全，小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二女儿脑子比较聪明，就是有些嘴碎，刻薄，干活投机取巧，和四姑很像，小时候回老家过暑假，因为一些农活我不会干，干不动，或者是干不好，我没少被她冷嘲热讽的，搞得很下不来台。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她那老实勤快，善解人意的姐姐，她能理解我的“不能干”，会默默地帮助我把事情做好。

二女儿后来也嫁得还行，正常的普通家庭，婆家人对她不错，除了刚开始在怀孩子方面和我一样，不那么顺利，其他一切都还挺好的，后来也是生了一儿一女，都比我家两个孩子大一些。

那一年，二表妹想要买房，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她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说，她想要买房了，三个阿姨，每人支持5万，两个舅舅，每人支持10万，这房就差不多能买下了。

几个姑姑面面相觑，大家都是普通家庭，都不富裕，各有各的压力，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说给就给啊？

后来她问我爸爸借钱买房，正好那一年，我爸爸把全部积蓄都借给小弟买房了。那时候大弟弟有房有车有老婆有孩子，而同胞的小弟弟因为多上了三年研究生，晚出社会几年，除了一份工作，没房没车没女朋友，更别说孩子了，爸爸特别操心他，就张罗着让他把房先买了。爸爸自然是拿不出钱借给二表妹。也因此得罪了四姑和二表妹，她后来再也不跟我们家来往。

偶尔的家庭活动碰到，四姑对我妈也是充满敌意，其他三个姑姑都不想搭理她，我妈妈想圆场刚开口搭腔说句话，她便把矛头指向我妈妈：“就你了不起，你儿子、女儿出息了，看不起人了·····”边说还边用手指指点点，还重重打我妈妈手臂，我那几个姑姑们都看不下去了。这些我妈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还是六姑讲给我听的。

前两年中秋前我爸爸冠心病住院一个星期，很危险的那一次，我们都回去了，四姑和她的儿女没有去医院看过一次我爸爸。并且在那一个中秋节，四姑的小儿子冲到叔叔家，拿着刀想要砍叔叔，和叔叔打起架来，把六十多岁的叔叔抱摔下地。事情的经过之前记录过在中秋节的闹剧（上）、中秋节的闹剧（下）中。

我就在现场，拼命去拉架都拉不开，当时我真的很害怕，怕出人命，怕他砍伤叔叔，也怕我自己被砍伤。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失去理智的人真是太可怕了。然而四姑却不认为他儿子有错，还觉得是我们这个大家庭欺负他儿子。

说起四姑的这个小儿子，真是废掉了。小时候不好好读书，早早辍学，整天和一帮混混在一起，十几岁犯了事，被判十来年，前几年刚刑满释放，出来都快三十岁了，刚开始还找点儿活儿干，很快又混上了，才出来没几年，今年又进去了，听六姑说这次犯的是大事（贩du），估计得判无期，就算能减刑，出来已是老年，这一生也就完了。

这件事之后，四姑对这个娘家更是憎恨，仿佛她儿子走到今天都是拜她的这些兄弟姐妹所赐，她现在有机会就在外面讲她的委屈，讲兄弟姐妹的忘恩负义，当年她帮哥哥弟弟做了那么多，哥哥弟弟却那样对她，她以后在也不会回这个村，不回会来这个伤心地了尔尔。

唉，大家都很无奈，无法改变她，也只能随她了。还好她还有两个女儿，现在轮流在两个女儿家住，晚年不会没有人管。只是她一直活在偏执和仇恨中，很难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