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全典时代（21）塔罗牌
一间闭塞的审讯室内突然灯光大亮。
万飞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待到他适应过来，眼前已坐下一个人，之前没有见过，从制服看来似乎比之前的几名警察级别更高。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塔罗，你好。”
“哼。”万飞不屑地冷哼一声。
唔，这种抗拒程度，按照《手册》鉴定大概是3级左右。此时应当软化对立形象。
“你好像对我们抱有很大的偏见？”
“呵呵，是不是偏见你自己清楚。”
肯开口就好。塔罗回忆着，如果想要通过谈话劝说对方成为新的同志，在这里《手册》提供了几个备选方向：“我们是按原则办事，原则你懂吧？”“你可能被蒙蔽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我们可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我们出于对公民整体利益的维护才做了这样的事。”
依据经验，塔罗选择了他认为最有可能激起万飞谈话欲望的回应。
“我们可没有做什么侵犯你权利的举动。”
“哈哈哈哈！”万飞听闻放声大笑，“你们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没有侵犯我的权利？那我被抓来这里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大学里，我的两名同事对你依典进行逮捕，这是因为你涉嫌参与反对全典危害社会的行为。危害社会可不在你的权利范围内。”
“什么是危害社会还不是你们定的！”
“那么，你认为你对自由公社的协助是正义的喽？”
“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万飞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止住，一脸嘲讽地看着塔罗。
“呵呵，我不是来套话的。相信我。”塔罗真的不是为了套出万飞的口供而来，只不过如果此处成功了，后续谈话可以更容易罢了。
“恩，我相信你，毕竟我没什么话可被套。”万飞继续嘲讽。
“我们换个说法，你认为自由公社——好了，别假装你连听都没听说过——自由公社所秉持的理念和这个组织的行动是正义的喽？”
“正义也是一个你们规定的词吧。你问我有什么用。”
“自由公社的核心理念即是自由。主张废弃全典，这也是你认同的么？”
“我可没主张废弃全典。”
“全典的约束和数据模拟为全人类带来了光明。正因为全典的存在，人类的思想才有了长足的进步。”
“那是禁锢！”
“你说什么？”
“全典禁锢了人的思想！”
很好！
“如果没有全典，人的思想会改变么？”
“当然！”
“更好？还是更糟？”
“当然是更好！人们会变得更自由！”万飞彻底激动了起来。
“人的想法应当彻底的自由么？”
“当然应当！”
“一个杀人犯想杀人，也是他的自由么？”
“这，你这是片面！难道所有人都是杀人犯么！”
“你说全人类。”塔罗好整以暇地从旁边的资料盒中拿出一个小巧的视频播放器。
“看吧，这就是全人类没有约束时的情景。”
说罢，他摁下播放按钮。半空中投影出一份视频资料，那上面记录着累累恶行。成群成群的人被屠杀，炸弹袭击城市，饥荒和瘟疫下惨死无人理会的尸体，在地狱中苟活的人群……
“这是……”
少年被从未见过的景象深深的震惊了。
“第三次世界大战，也就是那场核大战。”
万飞沉默不语。
他只在课本中读到过一些介绍。且不说他这个年纪正是对课业最不感兴趣的时候，即使他真的感兴趣，在全典的封锁下他也不会找到如此详实的视频资料。
“当时全球的几大政权因为不断的摩擦升级，最终挑起了全面战争。最后终于变成了不可控制的核战争。人类满目疮痍，数千年积累的文明果实毁于一旦。胜者在废墟中哭泣，败者在鲜血中顽抗。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全典诞生了。人类永远铭记伟大的斯塔克·斯普林金。”
“全典之父。”万飞低沉地咕哝道。这种基本常识他自然还是有的。
“没错。得益于核战争前的信息革命，网络和数据无处不在。斯普林金教授的全典智能系统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创举：限制封锁了几大国的战争资源，几乎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终结了人间地狱！后来，在斯普林金教授主导下，四大门阀建立了全典组织，成为全典系统的监视者和执行者。由此，人类才再一次迎来了难得的和平，重现了文明的曙光。”
“所以，你说对人们思想的禁锢？不自由？你可知道自由和思想正是全典挽救人类的结果！如果没有全典，地球现在是一片核污染的废土，哪里会有你们这一代不畏惧基因病毒的新人类诞生！你诞生于全典的恩赐，却要无根无据地指控全典么！”
说道最后，塔罗声色俱厉地喝道。万飞一时被震慑住不能说话。
一切顺利。塔罗脸上满是怒容，内心却十分冷静地想着，不过根据《手册》，至此仅仅完成了三分之一：展示己方的伟大与正确。
下一步，展示对方的愚蠢与错误。
塔罗关掉了视频，沉默着等待万飞回话。他相信普通学校课本里的历史知识而已，即使展现的再详细，也不可能彻底达成目的。
“我并没有指控全典。”万飞斟酌着开口道，声音比刚刚小了许多。“我从未说过要否认全典。然而全典也应当与时俱进，现在毕竟不是战时，对人类施加限制，也会带来更多的负面……”
“你知道塔罗牌么？”塔罗打断了万飞。他已经知道万飞大致的想法了。而《手册》在这一部分提供的参考办法恰恰是他最喜欢的，因为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名字勾起对方的好奇心，所以收效通常会更佳。
“什么牌？你发明的什么东西么？”
“哦不不不。我可一点也不想发明这东西。”塔罗说着，真的从资料盒里拿出了一副塔罗牌。他一张张地把牌摆在桌子上。
“这副牌很早很早就存在了，早在全典时代、核战争时代、甚至是更为古老的数字时代之前。很不幸的是，我的名字就是从这副牌中得来。不过这也会让我终生铭记它带给我的启迪。
“我为你一张张介绍一下吧。这些牌都有自己的名字。这张是愚者，纯真的人。这一张是魔术师，玩弄幻觉把戏的人。这是女祭司，古代祭拜各类神的人类中的女性。皇后，全人类的女性支配者……”
塔罗不间断地一张张地解释着塔罗牌。万飞听得头昏脑涨，不止因为塔罗刻意说的很快，也因为这些牌的意义有很多在全典时代都是从未接触过的名词。转眼塔罗已经解释了十多张牌，而他能记住的根本没有多少。
“……这张是星星，寓意爱、未来与光明。”
“停！”万飞终于受不了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星星只是距离我们很远的恒星而已，哪里和爱和未来扯上关系？这什么塔罗牌是用来干什么的？”
“预言。”
“什么？”万飞没听懂。
“预言。就是预测未来发生的事，并以此指导现在的行动。”
“……这，岂不是……”
“是的，如你所见。这就是古代的，自由的，不受全典控制的人类研究出来的‘全典’。”（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