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无怨无悔（18）“与生俱来”之“中学时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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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的爱情

2015年，我写了一首散文诗，是为女儿和她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写的。我非常羡慕他们，因为起码他们有过开始。不管结果如何，人生的每一份感情都是心中曾有的绿洲。假若心中没有那一片片绿洲，只有荒漠，无穷无尽的荒漠，我们的灵魂一定会被吞噬，如果那样，我们来这人世又是为何？

散文诗：雨中离去的背影 - 写给高中时代的爱情

一.

今年，四月的某个夜晚

大脑本在无数琐事中麻痹

院子里的声音

高高低低，似乎有笑也有哭泣

门开了，进来的是女儿和那清瘦的男孩

他们牵着手，红着脸

不是宣告他们恋爱

而是说，“妈妈/阿姨，我们分手了。”

二.

- 为什么？

- 因为从此天南地北，我们终将分离。

是的，七月底，他们将各自去一个陌生的城市

人生走向新的不可知

他是工科男，去热血沸腾的硅谷

她是文科女，往高冷艳丽的华府

十八岁的花季, 前程似锦

爱是什么？

不知道能承诺什么

给予什么

最合理的

当然是

......分离

三.

他们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们对彼此，是真的，好吗？

以后会有几多想念的日夜

想着曾经感到的美好

就连这些年我们一起背过的沉重的书包

大学里功课会很多

这么长的路要走

我们很怕

爱变淡，情难逃

渐渐我们老去

只剩一事无成的烦恼

四.

那年，也是四月

日子变了，其它没变

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在眼前

依稀中

他的黑发

课堂里他高傲的轮廓

明亮的目光

球场上青春的味道

想象中的唇和拥抱

见面和不见面莫名的心跳

多年以后，仍能看到

高考前后那些忐忑朦胧的日夜

那辆破单车

颠簸着数不清的星星

昏黄的街灯

路边的馄饨

五.

亲爱的孩子，爱是什么？

其实妈妈/阿姨半辈子也没明白

许多年过去，只感觉

高中时代的爱

是今生无法还的债

庆幸世界里有了你们了

生命才又精彩

可是我还想说

分手容易，再见却难

只有相处时的温馨最难忘

七月启程，为何四月开始哭泣

不如珍惜

把分手的决定交给时间和距离

六.

他们笑了，笑得像两道彩虹

接下来春梅夏柳不问未来

甜蜜蜜，爱匆匆

似流星划过夜空

七.

终于站在七月分手的雨中

心哪止一点点痛？

那时的单车或是今天的摩托车

离去的背影

尚带着余温的爱情

高中之恋，终有一别

妈妈和女儿的人生就这样重叠

八.

是真的

大学里和人生的功课都很繁重

时光流逝

哪天我们都会秃头

或者白发

身体里的荷尔蒙也会下降

我们会有新的爱人、各自的孩子

很多的情感都会变淡

可是那又怎样？

终不悔高中时代的爱情

地老天荒

一生只有一场

—— 2015年夏，有感于女儿高中毕业

在我从懵懂的童年走向青春少女的十年，我有写不完的故事，写不完的悲欢。

那最欢乐的事情，和最伤感的事情，当然不是考试成绩，而是那些流过的泪，那些默默爱过的人。

我早早就学会了隐藏，因为我不敢去爱，我怕被伤害，所以我只会装得像一个没心没肺，对异性满不在乎的人。但是在我的内心，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会为一双黑色的眸子发呆。我唱歌的时候会想那歌词是为我们而写；天好的时候，我想，那蓝天下绿色的草坪是为我们而生。我每天都想着去上课，因为那黑发黑眸子清瘦的人就在那里坐着，是我梦中的人。甚至我还会想着哪天和他儿女成群。

而且，我还不得不说，从情窦初开起，到高中毕业，我心里有过三个这样让我喜欢的他。

我一直不知道一个人心目中喜欢的异性的最初模型到底从哪里来。对一个女孩而言，是父亲？是兄长？

我记得的最美好的父爱的情景是在小时候的冬天，父亲经常在我睡觉的时候帮我把肩膀两边的空气赶走，把被子给我捂得严严实实，在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时，他会亲亲地亲我一下，胡子把我的脸颊扎得痒痒的。我就在那甜蜜的滋味里进入温柔的梦乡。

哥哥们也对我疼爱有加，我们在一起有打有闹，有说有笑，可说得上是亲密无间。当我自己有了第二个孩子时，两个孩子相亲相爱是我做为母亲最大的愿望，那完全是得益于我小时候和两个哥哥之间拥有的美好的亲情和友情。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在营养不良和饥饿之间来回，父亲和哥哥们都拥有清晰的轮廓和清瘦的身材。虽然物质上频发，他们的内心却都充满了情感，只是表现不一，不管是通过对艺术的追求还是对家人的疼爱，他们都保留着内心最纯真的善良。然后我发现，我这辈子喜欢的男人几乎就都是这个样子了。

在那个伟大的八十年代初，不仅《在希望的田野上》激发了我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邓丽君的每一首“靡靡之音”更是直接唤醒了我内心最温柔的渴望。接着，我隔着屏幕碰到了许文强，他那个酷劲儿，让我着迷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概是同一个时期，我又隔着屏幕碰到了《太阳浴血记》里面的格里高里·派克。天啊，真是让我害上了单相思！至今不忘。古今中外，除了雷德福，还有谁能比得上？许文强，派克，雷德福，他们都有这些共性：高挑的身材，清晰的脸部轮廓，有形的双唇，迷人的嗓音；他们话语不多，说话的都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有，虽然他们是一副清瘦的样子，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硬性，可谓柔中带刚，刚中带柔。

我一辈子都为这样的外型所迷倒！且相由心生，我完全相信一个人的外型渗透着他内在的气质。从少女时候隐性中毒，我渐渐变成一个不可救药的人。只是高中时我连最好的朋友可能也很少看穿我的心思，因为我似乎每天都只是沉迷于读书、打牌、唱歌，这样几件事。后来我的人生轨迹渐渐让我在爱情方面原形毕露，大家说我是个多情种子也好，说我爱情至上也好，说我见异思迁也好，我都认。我本来一直都为自己有这样的情结感到难为情。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的一个朋友和我说，如果我们在这个星球上喜欢的人是百万个人里面挑一个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也起码有一千个我们可以真心喜欢的人。世界之大，我们能否在适当的时刻在适当的地点碰上这一千个里面的某一个适当的人，并且俩人还能够“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堪是一辈子可遇而不可求的非常难得的小概率事件。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一念之间的欢心，还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我没有答案。尽管如此，每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都是发自我的内心的。他撞到了我心里的那个靶子，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我心里发生了，那种情感似巨浪滔天包围着我，将我淹没。但是在我少女时期，我前面都说过自己是又矮又胖的了，我所有的非分之想都深藏在心里，哪怕是滔天的巨浪也只是在我的心里撞击。

其实又岂止我一个人这样呢？年轻的我们啊，似乎那就是上苍为我们设计的一场爱情的游戏，没有游戏规则，随意疯狂无理性。似命中注定一样，一定是我爱上了他，他爱上了她，她又爱上了另外一个他。而多半时候，整个中学期间大家连牵手的缘分也是不会有的。

我有的只是心里盼着每天看到他的那点心跳和柔情。还有，当我知道他在和另外的女生一起上晚自习时，或者他的单车带着另一位女生去河边时，我那偷偷哭得红肿的眼睛！

很多年以后，老朋友们相聚，这些曾经喜欢过的人有时候也会碰到一起，我那时胆子大了，但也是鼓起勇气才能说出口，“你知道吗？我当年是多么地喜欢你啊！”有时候这个他会说，“我也是暗恋过你的啊！我曾经几次到你家门口想约你出去，但是都打了退堂鼓。” 或者他会说，“你知道吗，你离开家乡后，我曾经多次跑到你家附近去散步，想看看你是不是回来了。”

我想不明白他们那时怎么会喜欢我呢？喜欢了为什么又不做点暗示呢？要是我当时知道了，改变了我们彼此的人生也完全有可能啊。我们释然地哈哈大笑。都是缘分吧，这样也好，可以做一世一生的朋友，永远留住了我们青春时候朦朦胧胧的爱意，那带着残缺的美。

当我得不到爱情，当我觉得自己不够好，当我觉得家乡的路不够长、不够宽，家乡的建筑不够高，当我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或者在音乐里感受到自己的影子，感受到那个喜欢的自己，当我的家人都祝福我展翅高飞，当我想起父亲的期待，他赋予我的名字，当我仰望天空，知道世界之大，我的心有多高。当我知道我行的！我还剩下什么路可走？

当然就是远方！去很远很远的远方。

去远方，是为了更好的怀念。我知道我还会回来，但是我将永远回不到从前。

写到这里，我都想哭了，我一边写，一边重温往日的人生，我就要离开我的小城了吗？离开那里的一切，我的土壤，我的亲人，我的朋友？

还好，我还没有写到高考呢。我必须过了高考才能离开我的小城啊。

（未完待续）

第一稿

湘伟

2018年9月30日，上海，秋高气爽的美丽日子

（二零一八年，九月过完了，现在只剩三个月了，有点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