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养居士外传,第十五章
十五、草上飞逞能战草莽
“好快的身法!”老爸心里一惊。
打眼一看,来人一身黑色紧身衣,个头不高,瘦削身材,两眼炯炯有神,太阳穴高高鼓起,知道不是善茬。定睛再一看那汉子,憋不住想笑。
就问他:“你不是开玩笑吧?”
“本镖头乃武林正宗,从不开玩笑。”
“那就是你爹娘开玩笑啦。”
“不可能!有其子必有其父母,他们都很正经。”那汉子急忙辩解。
“不然你怎么长成这模样!像棵草似的。”
这话不错,这瘦子真像秋风里摇曳的衰草,弱不禁风。
“俺不是草,乃无踪草上飞余兴曹是也!”壮士大怒,忙着辩解,声音加大了分贝。
草上飞可是武林里响当当的好汉,乃北九省正宗轻功鼻祖飘渺大仙的嫡派传人,被王镖头罗致门下,封为副总会长兼轻功协会会长。不管是白道黑道,一听这名头,就是不发抖尿裤子,起码脸也都得吓白了。
老爸孤陋寡闻,无知者最大胆,笑吟吟地继续调侃他取乐:“余兴曹?哦,原来是鱼腥草,那还是棵草啊,哈哈。腥是腥了点,俺做的贞丰米饭正缺这味草药。”
原来,贵州有些人吃贞丰米饭有加鱼腥草的习惯。老爸刚学了这苗家的食品,三句不离本行,这不又拐到他的主业烹饪上去了。
草上飞奇怪,这草寇一不发抖、二不尿裤子,脸色还黑里透红,美滋滋的,居然敢当面挖苦他。还没交手自己就沾了一身腥,感觉很窝火,也顾不上埋怨父母怎么起了这么腥的名字,大声吼道:“什么米饭不米饭的,俺又不是饭桶,先叫你知道俺轻功的厉害!”
话音没落,一个箭步已到老爸身前,挥动鬼头刀向老爸砍来。
老爸举起双刀刚要一挡,他已收手,围着三养居士转起圈子来,刹那间身影飘忽,快得众喽罗都分不清腿脚头脸了。
好个三养居士,不慌不忙,以静制动,沉下身子施展厨房里练出来的勾炉膛功法,将锥子刀用做火钩子,来回捅个不停。
这草上飞轻功盖世,威震武林,特别是杀狼口一战成名,令草莽尽皆惊悚胆寒。
老爸整天猫在锅盖山鼓捣吃的,也不去参加绿林联谊会,信息不灵,不过刚才过了几招,也看出这汉子惊世轻功的厉害,这才沉下心来,不敢大意。
别看草上飞身材不高,却是腿特长、脚特大,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光是腿就占了一半。那脚如同蒲扇,赶上现在买鞋至少要45码的,比前世界短跑冠军博尔特的脚还大出一圈,整个就像个螳螂,蹦起高来,轻轻松松就能飞到对手头顶上。
他腾空时间长,腿劲大,再加上百十斤的体重,如泰山压顶,发起力来比掌和拳可是厉害多了。通过空中转体、伸缩扭动腰肢,还能随时调整方向,让对手无处逃遁。
当年叱咤武林的大盗,轻功圣手无影泥鳅娄森贵施展出奇快无比的“泥鳅窜地溜”,都没能逃脱他那重腿一击,顿时气绝身亡。
他那绝世轻功“凌空跺子脚”尤其令武林谈虎色变。跳在半空里,倾全身之力,两脚猛地一踹,奇快无比,踢到头上就脑浆迸裂而死,踹到胸前则肋骨碎裂、心肺踢烂、气绝而亡。
当年在杀狼口遇到北九省绿林前盟主铜头铁臂嗜血狼华飞虎,就是靠这招一战成名。
那华飞虎威风八面,是杀人如麻的巨盗,练就一身硬气功,乃是令人胆寒的金钟罩,刀枪不入。杀人手段极其凶残,总是零敲碎打地折磨对手,令其生不如死,武林好汉惨死在他手下的不计其数,北九省草寇俱都俯首称臣。
二人一交上手,草上飞不等他运足了气,就来个“凌空飞燕”,腾地跳到华飞虎头顶上,双脚岔开猛踹,右脚踹到对手面门的上丹田,破了他的金钟罩功夫,左脚踹到前胸,又毁了他的中丹田,中气止不住了,就往外泄露。草上飞那硕大的铁蒲扇脚借势发力,再一击,就将其八根肋骨踢得粉碎。
华飞虎虽说是钢筋铁骨般的身子骨,内气已泄,这哪受得了这凶猛的一击,顿时瘫在地上,成了一堆烂肉和一滩血水,惨不忍睹。
草上飞不单是往天上蹿,在地上缠斗也是动作奇快,北九省无人能跟上他的节奏,经常冷不丁飞奔到对手背后,使出夺命杀手,或点穴,或出刀,将其制服。
再厉害的高手,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三转两转,都给转晕了,最后都免不了背后挨打,趴在地上狗啃泥认栽服输。
那时候,世人都还没注意这不起眼的锅盖山,居士猫在山寨的三养斋里钩了几十年炉膛,手上动作也是飞快,频率比草上又快了几分。你想,脚再快,能比得上手吗?
草上飞哪见过这勾炉膛的招数,只见锥子刀来回穿梭,密不透风,这才恨爹娘怎么给自己生了这么大的蒲扇脚,都没地方落脚了。
好歹觑个空挡,找地方刚插下脚,锥子刀又扫过来了,赶忙又得窜起来,落地的时间、位置都由不得自己,想和往常一样,转到居士身后出招,谈何容易!
憋屈之下,只得加快步伐,咬着牙努力蹦高,身影就像捅炉子窜起的火苗,围着三养居士,烧成一片火海。
居士看这衰草的火烧起来了,猛地又改变了手法,由低到高,先捅脚脖子再捅膝盖,就像那灶膛下烧火的大师傅,逼得那草上飞越蹦越高,火苗直往上蹿。
老爸暗想:“都说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还就不信这个邪!这回我叫你大腿认栽服输!”
他把剁肉刀又用上,这回当成了煤铲子啦,施展了扒炉灰功法,照着草上飞脚脖子来回横扫不止。
草上飞本来就随着居士锥子刀的指挥棒跳舞,身不由己越跳越快,越蹦越高,不想脚下剁肉刀又掺合进来横着扒灰,成三维立体双刀阵了。
这下子节奏更乱套了,只得一边拼命蹦高,还得一边蹦一边转身,不得已做出些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来。
这种三维旋转的跳法师傅可没教过,只得随着居士的节奏试探着来,有点像现在的蹦床运动员,不过顾不上做花样了,动作一点也不舒展。
草上飞一边蹦跶,一边直冒冷汗,武林里只有俺是三维战法,怎么又窜出来个三维的!
原来草上飞轻功盖世,打起来经常上蹿下跳,忽而在地上旋风般地东戳西捣,忽而又跳到半空里俯冲下来拳打脚踢,江湖好汉都被他打怕了,送他个雅号叫三维斗士,意思是打起来不似一般练家子在地上拳打脚踢,只是在二维平面里逞能,而是地上天上一起来,三维空间里都是他做主,就似那步兵战车外带武装直升机,任你装甲坦克再厉害,也经不住他半空里狂轰滥炸啊。
想想伊拉克当年的惨状吧,那么多坦克有劲使不上,被老美的飞机炸得稀里哗啦,草上飞几百年前就有这傲视群雄的空中优势了。
唉,没承想又窜出个黑头土脸的三养居士来,竟也是三维立体打法!更可恨的是人家不往高处去,就在离地几尺的地方玩近地三维瞎折腾,就像那超低空导弹,他能打着俺,俺想打他又够不着,高不成低不就的,这不急死人吗!
一边想,一边还得忙活着躲刀,体脑并用更耗神,渐渐地,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了,眼看着火苗越烧越暗,就要熄火了。
草上飞赶忙喊一声:“好身手!”向后一纵,跳出圈子,定一定神,运了几口气,喊道:“再让你领教咱的无影弯弯绕功法!”
话音没落,又跳回居士面前。这回改了路数,在老爸前后来回乱窜,弯弯绕,让人眼花缭乱,就像明星演唱会上乱晃的镭射。
老爸一看就明白了:“这密密麻麻地来回蹿达,就像那炸馓子,走的不就是馓子步吗。”
那馓子是西北回民食品,把面拉成面条样的细长条,来回卷曲回折,炸成金黄蓬松的一大堆网状食品,看似杂乱,实则有序。
老爸心知肚明,便使出炸馓子的眼神来盯住他,习惯性地闻了闻,没有油香,只有汗臭,这才醒悟是在打仗。每当汉子着地转身,只当是到了馓子面丝的转折处,就捅他一刀。
那草上飞这一套路数是跟师傅学的,他是江南人士没吃过炸馓子,更不知走的竟是祖师爷独创的馓子步,只是谨记师傅教导,按照教他的路线来回蹦跶不敢走样。说他是飞,那是江湖上抬举他,其实就是跳,只不过蹬力大、身子轻,也就跳得高些、快些、远些,就像蚂蚱和螳螂一样。
每次费劲来回窜哒完了,刚刚落地,都被老爸捅来一刀,十分别扭,急忙扭腰抬脚侧身让过,就像扭秧歌一样,不过走不出十字步来,陕北大秧歌扭不出来,只能走丁字步,扭成胶东大秧歌了。这样一来,蹬地的劲道就差了几分,渐渐地飞不动了,成草上走了。
老爸一看,这眼前的馓子越来越粗,馓子翻腾的越来越慢,心中暗喜,手上一紧,右手剁肉刀使出斩肉泥功夫,泼风似地剁将过去,左手锥子刀使出旺火通炉膛技法,急雨般地专捅下盘。
风雨交加之下,汉子顿时乱了方寸,大秧歌扭不下去了,不得已,干脆发挥高空优势,使绝招吧。
卯足了劲,一蹬腿,腾空而起,在半空里缩着身子足足旋转了七百二十度,要换成一般人早就转晕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双腿一曲,再一分,叉开来,兵分两路,径直向老爸面门和胸口蹬去。
老爸眼前一花,只见两个蒲扇携着风声迎面扑来,有点紧张,赶忙下意识蹲下身子,这个动作超乎寻常的快,这是平日里炒菜经常蹲着往炉膛里加柴火练出来的。草上飞措手不及,上面的右脚招数已用老,够不着居士的脑壳,就要蹬空了,下面踹向胸口左脚,只得改踹老爸的面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急切间老爸将剁肉刀挡住面门,将刀刃朝外,正对着草上飞的蒲扇脚面,仰面摆一个弓步,用的是山西刀削面头顶上按住面团削面的功法。
草上飞现在可顾不上吃那一口啦,感觉老爸头上的刀就像民间铁器作坊厂里的冲床一样,如若蹬上,势必将自己的大脚切成两半。
他心中一惊,可不想被加工成型材,赶忙收腿沉身,身子一转,看准了老爸露出的右肩,施展出看家的本领,凌风跺子腿,疾如星火猛地一蹬,这才反弹回来,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
老爸眼看他左脚就要蹬到肩上,赶忙施展出“杀猪避血”的招数,右腿往后一撤,身子一扭,卸掉对方大半蹬力,就这样,还是叫那大蒲扇擦了个边,右肩隐隐作疼,这才知道草上飞腿功和大脚板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