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挡不住咧

神仙也挡不住咧

  “抬头看看嘞！这是我的世界嘞！”季乙说。

  高楼，每天都在马卓和季乙的世界，清晨属于季乙的，夜晚是马卓嘞！黎明和黑夜胶着的间隙中他们见一面，太阳和大山分别的刹那他们再见一面，不能寒暄拉话，山沟到山头太远，声音够不着嘞！

    蹬快点能追上前面那车，不然要花好几分钟才等到后车，刚真不该在洗手间浪费那五分钟，季乙恶狠狠的厌恶自己。要是赶不上前车，得堵车，得迟到，得扣下那原本就不能再小的自然数组合，且还不能买到那杯热腾腾的豆浆当早餐，晦气得很。季乙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有点丧，这三百多个早晨大多这样，但还是不紧不慢的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这是十字分叉路口往右拐的一条路，森森郁郁的小道左边是正在兴修的高楼，对面是已经住满人的高楼，路上跑的是刚从高楼里出来的汽车。路口右拐后有一片相对空的阔地，也不能算是阔地就是银杏树稍微矮小一些，不如周边笔直葱郁的合欢树，所以显得特别空旷。这是隆冬了，银杏树也显得特别，它黄了，远远看就是黄了，近了瞅瞅还是能寻见些绿色的，但就是特别。合欢树还是老样子，不过悄悄多了些枯枝枯叶，又悄悄把枯枝枯叶落了，表面上还一直是深深幽幽的绿，绿的深，绿的黑！季乙不喜欢它，不喜欢这“一层不变”的合欢树，他喜欢金黄的叶子，嫩绿的叶子，枯萎的叶子，干净的树枝，他喜欢一年都在变换的银杏，可是喜欢。可你咋不变嘞！

神仙也挡不住咧

  以前喜欢在高楼中间走，就是喜欢和憧憬，年少的，山沟沟里的都喜欢，喜欢摩天大楼，当真正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又觉得闷和挤，就像几个人挤在十多平米的宿舍里抽烟那样，闷挤得慌又觉得享受着嘞！好容易走完这排树和高楼，开始调整下自己的脸，想了想还是右拐走过不看对面的早餐店。挤出表情对每个见到的，认识的学生或家长或似园区的会员低沉的真诚的说：“早上好！”一天开始了，美好和短暂，快乐和忧心一并就要发生了。面对这群最可爱的人，天真的人，纯洁的人，也曾幻想，幻想某天也有这么个孩子，他最好是个女儿。这样季乙就可以容忍她撒娇、卖萌、矫情甚至骑在他脖子上，都无所谓，因为她可爱和善良，她值得被宠溺。可要是男孩儿，那在季乙想象中他都会受尽批评，更谈不上一点言语上的宠爱，因为男孩父亲必须是一个威严且不苟言笑的人物……

  太阳慢慢挪到西边，不知不觉，不声不响地，季乙忙完今天的工作就又独自走在那条小路，这时候一天还没走完，马卓得出来接下这剩余的一天。他们打个照面，不挥手，默契的配合。

神仙也挡不住咧

  路灯昏昏黄黄的有些暗沉，马路上安静，幽幽的一排合欢树好像怎么都望不到边。可再密集的树叶也挡不住，挡不住光，地面上白天看不见的树梢上的叶子也露出分明的轮廓，不过只是黑色的不是绿色的。星星斑斑的光在两颗树的交集处，顽强地照着，亮着！马卓顺着过去，与矮小的银杏说声再见，便匆匆到大道边等候回家的公车。这时候不急不忙，可以思考下待会儿果腹之物，可又慌又忙因为这时间太短暂和急促。马卓先确定手机铃声关闭，然后再戴上耳机，也不管微信或其他信息，这夜只属于他一个人，这高楼也和他无关了。他关心霓虹，关心还受寒风吹的树。下车裹紧衣服，匆匆走着，夜晚在马卓眼里模模糊糊，像中了迷迭香一样，幻想一直出现，他好像看见冰冷的出租屋里有人正等着和他唠唠，还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着他咧！以便慰藉他这一天受的寒风朝露，拥堵心酸。可没有，但没关系，习惯了一个都没有的失落。

神仙也挡不住咧

但他并不绝望，他可以自在的洗米做饭，还有平缓音乐和暖暖温茶陪着他，他可以看看书，做些他自己喜欢的事，他的高楼就在他脑子里谁也拿不走，谁都不能打扰。有时候马卓也会聊聊天，打个电话，但都是极少的，因为他的时间不够，不多，他不能让它们悄悄又偷偷溜了。他建筑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想看见的人，他想和他们一直生活，在城市，在高楼里。他贪婪的，肆无忌惮的在那个世界里撒泼，狂欢。他是愉悦的，肯定是愉悦的，这样他就满足了吗？不，还有那些中学老师禁止的闲书，那些朴实生动的文字，常常不自觉的逾越到他的世界，让他的世界更加丰富，更加的趣味生动。当然好多时候他也在悲怆难受中胡乱的，沉沉的睡去。比如一个故事的转折处，一句突然的话，一出往事心头，一条看不见的路……这是马卓耶！

  “都一样的嘞！一样的世界嘞！神仙也挡不住的咧！”马卓回。

神仙也挡不住咧

——马卓

2018.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