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天涯（4)

北方冬天的乡野，一望无际的空旷显的更加清冷和荒凉。

四顾茫茫，凛冽的西北风敲打着孤独的电线杆，发出呜呜的鸣响，几只立在上面的麻雀停止了寒暄，无趣的扑棱几下翅膀，然后又赶紧落回原地。

被风卷起的枯草，在半空中旋转几圈，继而落在地上，被人践踏成碎片或随风而去，或融入泥土。

灰色而漫长的冬天。

红英家走形的窗棂，总是不厌其烦的奏着一个曲子，呜呜，铛铛。叙说着冬天的单调。

我和往常一样，守在她家的火炉边，听鲜花编故事，鲜花手里摆弄着一双新袜子，兴高彩烈的样子。

穿新衣服，才是过年了，这是过年最大的一桩乐事。拮据的红英家，几个女孩平时都不穿袜子。

“袜子是姐夫给买的。”看见红英出去了，鲜花拿着袜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裤子也是姐夫给买的，喇叭筒的”。鲜花难掩孩子一样兴奋和喜悦。

崭新的裤子衬托鲜花高挑细长的腰身，紧裹的衣服遮不住少女散发的春韵。

年夜五彩的烟花在空中美丽了几秒，剩下满天的碎屑飞舞，和弥漫的火药味。

刮起的风收拾欢腾后的残局。

过年的新衣服里长满了邪恶的眼睛，没带给鲜花好运气。

红英姐妹们出去拜年了，喜欢玩牌的女人们，聚在一处欢喜的跨年。

家里只剩下鲜花和她的姐夫。

破旧的窑洞上吊着的灯，洗去了一年的灰尘和苍蝇屎，比平时亮了些。几样只有过年时候吃到的东西摆在柜子上。鲜花不随意碰这些。

这不是属于自己的家，忽冷忽热的气氛，时刻提醒的她只是寄居别人家里的包袱。

黄灿灿的梨，红通通的苹果，柔软熟透的柿子，都很诱人。姐夫塞在她的手里的时候，总要停留片刻。任肮脏粗鄙魔爪享受手若柔夷，肤如凝脂的感觉。他在扩张禽兽的邪念！

莲出污泥而不染，是因为她生存在可以漂洗的水中，蝴蝶不慎落入粪池，最终窒息而亡。

最不能直视的两种东西——人心和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