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周末那日，从城司花苑走出来，已经是五点多钟。下午五点多的江南，已近黄昏。刚到公交站，见马路对面一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妇手里拎着大小三四个方便袋也正往这边赶。我查看了下时间，应该是刚开过一辆公交。那么，我还得再等一会。

妹妹，你要到哪里去呀？正在我做出耐心等公交的同时，老妇人已经把几袋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仰头问我话。

我要到芦墟老镇那边呢，你要到哪里呀？回答了老妇人后，我反问道。

我么，要到儿子家去，帮他们看小孩。今天是礼拜天，我回自己家里来带点蔬菜过去。听到这里，我目视了老妇人放在地上的四个方便袋，分别露出毛豆，白菜，扁豆，另一袋扎得严严实实，老妇人告诉我，里面装的是给小孙买的东西。

你住哪里？难道家里还有地？孙子几岁啊？我带着质疑问老妇人。心想，她这个岁数，正常情况下，孙辈应该是很大了呀，还用得着照看么？老妇人这才细细道来。她讲，她们城司拆迁的人，有的人家田土是没有被大包户承包的，现在都是自愿，要种就种。她有一儿一女，大的女儿，五十多岁，小的儿子今年四十多岁，她去儿子家帮忙看的孙子还在读幼儿大班，是儿子家的第二个孩子，大的孙女已经马上要读大学了。拆迁后，女儿家和他们老夫妻俩家都住在城司花苑，儿子家房子买到明珠花园去了。说到这里，老妇人又转问我知不知道明珠花园在哪里？我说，知道的。

接着，老妇人又叹了口气，说，我走了，留下老头子一个人在家，真没办法呀！儿子那边离不开我，双休日我就回来陪老头子种点蔬菜，屋里稍许弄弄。

聊着聊着，我们一起上了公交。时间不早了，人还很多。刚过一站，上来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儿子，妻子坐在我身边，夫妻俩上车时像是搬家，大大小小七八袋东西。放在车上，中间仅留出一条狭窄的走道。放在我脚边的是一只装得满满的大的白色透明袋，看上去里面装的有点像奶白色香肠。又或许，像真空包装的豆腐棒。

这车是不是到港南浜的？女人无意间问了一句。

就是到那边的。我轻轻说。

女人看我对她的袋子目不转睛，对我讲，那些袋子里装的一半是食物，一半是床上用品。放我脚边的，是他们老家的一种特产，豆腐类的。他们夫妻仨人刚从安徽老家那边赶过来，现在要去港南浜三号区。我一听，这不是与我同路么。得到我的确认后，女人仿佛松了口气，与我聊起天来。

女人讲，她们夫妻俩在芦墟“华音”厂里做了二十多年了，现在在港南浜租了个店面，开了家服装加工小作坊，工人都是本地人。我问她货源是从哪里来的？女人讲，一部分从华音，另一部分从她们老乡那边。这才听明白，她们有个老乡在这边开服装厂三十多年了。

女人说在他们身边的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在芦墟读五年级。大的已经二十四岁，住在学校，念大四，马上也要工作了。这两年疫情，他们一家都没有回过老家，这一次回去是看看老人，然后，今年过年也不准备再回去了。

后来，我对他们夫妻俩提到恒宝的奶奶，我说，恒宝奶奶已经在华音厂里做了很多年了，现在退休了，仍在留用。你们认识吗？没想到，当他们夫妻俩听说恒宝奶奶的名字后，都说太熟悉了。直夸她人蛮好，还喜欢织毛衣，心灵手巧。我马上作出回应：是的，她真的喜欢织毛衣。女人又讲，她们家儿子有件毛衣还是她请恒宝的奶奶帮忙织的呢。

后来，女人又说，她（恒宝奶奶）媳妇原来也在华音办公室里做，现在出来自己创业去了。已经有个小孙子，好像都两三岁了。我讲，已经五六岁了，就是我小外孙啊！

哦！女人听了，我能看出她隔着口罩的笑容。指了指我，恍然大悟。意思就是你的女儿，嫁给了她的儿子……

嗯。对啊！我笑着点了点头。

202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