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邻之妪》

邻有一妪，年逾古稀，貌状温恭，常以悭闻。每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阴贼。尝与之处，欲我附彼，而枉口拔舌，恶意中伤。每稍忤其意者，辄加倾陷于人。环有稚子数人，每戏于道侧，妪辄以聒噪故，叱驱尽散，咸为众儿恶之，诉于父母。众儿父母忿甚，然盖惧其刁，卒鲜有责之者。

会有赁其闲舍者，适夫妻反目，互为休书，分宿而置，各得一子。夫妻每思彼子，辄聚一室而居。妪仇以不贞，乃以人子非嫡，诟人于市井，人皆讥以“失心疯”。妪尝挟私恨，衔其婿于我，尽以“好逸恶劳”责之，以至二女，并受其害。余每唾其非直，故间道而走避之。

余颈项夙疾，每至天变则笃，其损痛难耐，寝食不安。医尝嘱我，或昂首以活其血，其痛则缓。故余遂置弹弓、泥丸，昂首激射，以从医治。见为妪察，卒以令止毋射。余佯不闻，妪乃阴窃弓靶以扰。余往乞还，妪不允，并先责我窃其蔬。更毁靶垛，以泄私愤。

余愤其无礼，尽以秽语，叱其“心狭”于人前，人多久屈其威，故多附我，环而嘲之，其名由是更彰。其长女大恐，闻言亦耻其行，遽尔以良言谢我，事乃罢！

余故还而叹曰：“非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