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6

有镜怜我

敖襄近日又有了好玩儿的东西。小妖童石头担心龙影，不知怎的盯上了自己，巴结的很。从龙影口中得知，原来他对那妖童有救命之恩，又观察了他一段时间，确定没什么坏心眼子，便开始安安心心地接受他的进贡。

这天，石头不知从哪里得了一面铜镜，赶紧给敖襄送了过来：“姐姐，你看这物。”说着，把手掌摊开，巴掌大小的铜镜静静躺在他的手上。

“这什么？好丑啊？”敖襄由衷地感叹。

“姐姐不要小瞧它，”石头有些得意地笑笑，他一挥手，铜镜被扔到半空。赫然变得巨大无比，上面浮出许多画面，有很多人，也有厮杀声传来。“这是怜我镜。人间万事，皆可从此镜中窥得。我见姐姐你烦闷，特地找来给你解闷的！”邀功的语气，亦难掩讨好。

“哇，不错不错。”敖襄捏了捏石头的脸：“小家伙儿挺会办事儿啊！”捏的都有点疼，石头咬了咬牙。敖襄手下留情，把他的小脸儿解放出来：“人间万事？看点儿什么好呢？刚才你给我看的是副什么场景？”

“哦，那里啊，人间的战场啊！”

“嗯？我也去人间逛过，却未见过那些。”

“哈哈，好姐姐，你才来过人间几趟？况且，人间的战争也不是无休无止的。碰不上，也是正常。”

“战争之地，杀伐太重，观之滋生戾气，我甚是不喜。不过，怜我怜我，这创造怜我镜的人，怕是有颗悲悯之心，才会为它如此命名。凡人有生老病死苦，求不得，爱别离，我久在龙宫，这些事倒是少见，不若寻些这种场景瞧瞧，也让我为那凡人嗟叹一把吧。”

“姐姐且稍等。”石头将灵力注入怜我镜，镜中场景匆匆变幻，转眼定格。

兵戈之声不绝于耳，敖襄唤石头：“小石头，你怎么回事儿？听这声音，那镜中之人，似离战场颇近啊？”

龙影已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听得二人交谈，又听到敖襄此问，解释道：“你且稍安勿躁。人间事脱不开情、景。战场上瞬息万变，眨眼生死。经年游走于生死边缘，人知生命可贵，更会活出真性情。你想体味人间事，战场不啻为一个绝佳场景。”

“真的？”敖襄还是有些不信。

“暂且看看吧，你若不喜，再换了便是。”

“好吧，就它吧。”

——

戍边村。

戍边村是秦晋边界的小镇，虽距秦地更近，但却属于晋国国土。这里的男子都被征作壮丁编入戍边的队伍了。戍边之名，确乃名副其实。

傍晚，炊烟袅袅。在这阴寒之地，缕缕炊烟不仅没有给这小村增添一丝温暖的气息，反而生出透骨的寒凉来。

“王奶奶。”一个女子推开王老太太的家门，一阵寒风灌了进来，那女子将门关紧。把篮子提到桌子上，去搀扶向她走来的王老太太。

“哎呀，玉兰呐，又来给奶奶送吃的啦！”王老太太攥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桌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瞧着玉兰年轻的面庞，不由自主地感叹：“这常年打仗啊，村子里的男人都走光了。若是放在盛世，男人们还有待在家里的，种种田，娶个婆娘生个娃，日子多美啊。看看现在，一个个生死未卜的，女人们在家等的心都碎了，我们这些老的便罢了，你还年轻，也要受这些罪，真是造孽啊！”说着，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她抬起干枯的手，匆匆擦了擦，玉兰为她把未擦到的地方擦拭干净，把饭菜摆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