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尺巷文化:《乌金记》案始末
六尺巷文化:《乌金记》案始末
乾隆年间,安庆桐城北乡(现大关镇台庄村)王家大屋,有位家财万贯的王子旺员外,生有一女,名叫王桂英。双亲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聘请距此地五六里地的王集周庄秀才周明月为私塾先生。王小姐貌美贤淑,知书达理,二八妙龄与一河之隔的猴岭李湾书生李官保(仪春)结为伉俪。王小姐出嫁时,其父以传家无价之宝——四块乌金和一对玉镯为其陪嫁。一时惊动四县八乡。
新婚之夜,盗贼雷龙潜入洞房,借新郎辞客进门之际将其杀害,盗走乌金。次日一大早,王小姐房内寂静无声,公婆上楼,不见了公子,桂英说:“公子昨晚下楼送客后就没有上楼,我正纳闷呢?”李家人见楼梯步步有血,顿觉大事不好,只见李公子已被杀,倒在房外墙角。
李仪春被杀,乌金被盗,李家以为是媳妇桂英勾引奸夫所为,告到县府。桐城知县陈琳仅凭现场周明月的一把折扇主观臆断,盗案当作奸案办,认为王桂英勾结奸夫——她的恩师周明月杀死李仪春。严讯逼供,被屈打成招,王、周被打入死牢。
周明月之妻陈氏(大关镇台庄村牡丹冲陈门大户之女),勤俭贤淑,与丈夫恩恩爱爱,情深似海,奔走营救,三寸金莲至南京找到丈夫挚友大讼师吴天寿,哭诉冤情。鉴于死刑已定,问斩在即,吴天寿进退维谷,苦于无计可施。陈氏信誓旦旦,决意刀山火海喊冤情。吴天寿义愤填膺,疾书一百零八张状纸,陈诉真相,痛斥草菅人命。陈氏女“将诉状顶在头上,跪在衙门,逢官遇轿高声叫喊,百姓围观尽诉冤情,万一遇有清官动了恻隐,就有指望救夫君,若无清官来过问,硬闯大堂死命拼”。可是人海之中,未见一个青天。“文官见我催轿走,武官见我马加鞭”。中秋之夜,南京城官民同乐,大放花灯,大小衙门七十二道,道道门不关,陈氏女将诉状掖于发际和周身上下,潜入总督府大堂,夜半击鼓鸣冤,哭诉冤情。
总督张柏龄权衡再三,不愿扯一动全身,更是使自己下属亲信桐城县官位难保,自己颜面受损,将陈氏女三番五次轰下大堂,烈女陈氏拼死拼活,冲上大堂,舍身救夫,撞死于总督案前。正当皂隶移尸匿迹之时,吴天寿拦尸闹堂,南京总督张柏龄责令下属桐城知县复查此案。陈琳不敢违命,县官装扮商人,明察暗访,几经周折,终于在江西瑞昌县将真凶雷龙捕获归案。周明月、王桂英均获释,乌金完璧归赵。桐城知县陈琳慑于众怒难犯,则披麻戴孝,伴护陈氏灵柩回桐城北乡安葬。至此,此一天下奇冤得到了昭雪。
周明月、王桂英的同乡和友人曾欲助失妻的周明月和丧夫的王桂英结为夫妻。对此结局有三个版本:一说南京总督见案情大白,从中牵线,李家失子,收周明月为螟蛉,与王桂英洞房花烛,侍奉二老,并养老送终。一说周王二人牵手伉俪,白头偕老。一说周明月铭感陈氏义烈,更有师生龌龊之嫌,誓不再娶,仍以授业终生。王桂英念李郎罹难,看破红尘,身心俱碎,遁入深山空门,削发为尼,甘同晨钟暮鼓为伴终身。在当时的封建社会里,惊动官府,广为传播的事件,又处于那种错纵复杂的环境之中,后一种传说较为可信。
清嘉庆三年(1798),上海新垃圾桥北燮记书局出版石印本《绘图王小姐乌金记全集》,清道光年间,民间艺人将这一富有传奇色彩的谋财害命案,编成戏剧,到处演唱,至光绪年间形成黄梅戏剧目《乌金记》,被列入三十六本大戏经典剧目之一。但是这一剧本因鞭挞了桐城县官的胡乱断案,草菅人命,并在唱词中出现痛斥“骂一声桐城县昏庸无才”、“桐城县无法无天忒胆大”、“桐城狗官,循私枉法,情理难容”、“知县大人为官不正,屈打成招,冤枉好人”等词句。此剧在桐城受到忌讳,因而禁演,故有“桐城不演《乌金记》”之说,只有少数观众在外地看过此戏。
1980年,桐城县黄梅戏剧团冲破藩篱的枷锁,公演了这出戏,让桐城人民也看到了这本据实编演家乡人和事的传统戏《乌金记》。看到了这本戏中:屈死无辜陈氏女的忠贞和义烈,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丈夫死罪冤案清白的高贵品质;吴天寿义愤填膺、赤胆无畏,凛然正气的高尚情操;周明月、王桂英的师德、贞洁和师生情谊;旧时桐城县官、南京总督草菅人命、循私枉法的肮脏为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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