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冬，咸阳。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壮汉和少年的身上。

壮汉腰悬长剑，目光如炬，步伐铿锵。

少年鼻子冻得通红，拿着两个匣子。

他俩迈进一家食店，要了两份热气蒸腾的羊臐（水盆羊肉）。不多时，壮汉的碗就见底了。

原本应该“不识愁滋味”的少年，神情忧郁，似乎没啥胃口。

壮汉恰好相反，他哼着流行歌曲：“你看这碗又大又圆……”，又要来一份。

美食穿肠过，壮汉这才满意地上路。

毕竟是条不归路。

壮汉心知肚明，此行有去无回，依然死不旋踵。好在能做个饱死鬼，也不枉去阎王爷那儿游一遭。

壮汉叫荆轲，受人重托，去刺杀秦王嬴政；少年叫秦舞阳，13岁就曾手刃仇人。而今，秦舞阳担任荆轲的侍从，必要时可助攻。

《荆轲刺秦王》截图

2.

大殿内，秦王端坐龙椅上，群臣侍立阶下。宦官宣荆轲、秦舞阳觐见。

秦王之所以同意接见，是因为荆轲带来了见面礼：督亢地图和樊於期的头颅。督亢相当于燕国的“北上广”，秦王做梦都想并购这块宝地；樊於期是秦国叛徒。

经过一番搜身后，荆轲和秦舞阳进入大殿内。秦王的气场强到炸裂，秦舞阳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荆轲立刻解释：“这小子来自乡下，第一次见到天子，所以被震慑到了。”

说完，荆轲独自捧着匣子上阶，呈递给秦王。

荆轲打开匣子，秦王瞅了一眼，还真是樊於期的头颅，便放松了警惕。

接着，荆轲取出地图，渐渐展开，渐渐展开，渐渐展开，图穷匕见！这把匕首叫“徐夫人之刃”，涂有剧毒，见血即死。

《荆轲刺秦王》截图

荆轲攥住秦王袖管，秦王奋力挣脱。由于衣服质量不过关，袖管被扯裂了。秦王连滚带爬地逃往大殿中心。

两人绕着柱子，一追一逃。秦国的大臣们干瞪眼，束手旁观这场“奔跑吧兄弟”的大戏。

《荆轲刺秦王》截图

秦王边跑路、边拔剑，但剑太长，卡在鞘中。

生死关头，秦国御医夏无且以药囊投掷荆轲。

而在旁人提示下，秦王把剑挪到背上，终于抽出了大宝剑，并斩断荆轲的左腿。

荆轲斜倚着柱子，用尽剩余的洪荒之力，瞄准秦王投射匕首。

“铛——”

匕首钉在了柱子上。

惊魂未定的秦王，也开始还击，如“白虹贯日”般，在荆轲身上刺了几个窟窿。

荆轲“被八创”，仍泰然自若地笑道：“行刺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我想要生擒你。只有获得秦、燕两国的和平契约，才好回去禀报太子。”

听到这话，秦王也笑了，邪魅狂狷的笑。

秦王斥退所有人，脱下王袍，露出甲胄。原来这场行刺，早在“心机帝”的预料之中……

*「秦王脱衣露甲胄」这一节，取材于电影《荆轲刺秦王》，《史记》无记载。

3.

N年后，暮春。

彼时，燕国早已灭亡。秦王也统一天下，改叫秦始皇了。

秦始皇召见某位叫高渐离的乐师。高渐离浑身都是艺术细菌，“筑”这种乐器，他玩得很6。

高渐离是荆轲的老朋友。当年的告别酒筵上，高渐离击筑，荆轲高唱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来回应。

对于荆轲的朋友们，秦始皇向来是抱着“斩尽杀绝”态度。不过，高渐离太有音乐天赋，秦始皇爱惜他的才华，派人刺瞎他的双眼，好让他服务于自己。

《秦时明月》中的高渐离

这天，秦始皇大宴群臣，高渐离奉旨奏乐。酒过三巡，气氛活跃起来，大殿上回荡秦始皇的爽朗大笑。

突然间，高渐离举筑，扑击秦始皇。筑中藏有铅块，被砸中的话，非死即伤。

惜哉！高渐离双目已盲，仅通过听音辨位，终究未能一击毙命。

卫士冲上去，一剑扎心，高渐离当场死亡。高渐离之死，重于泰山！

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藏刀。

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

这是李白的诗，用到两个典故。一个是专诸刺吴王僚，另一个就是高渐离刺秦始皇。

4.

这次刺杀事件发生后，秦始皇再不愿接近原属六国的人。并且，秦始皇传令收缴六国的武器，熔铸成12个铜人。《过秦论》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由此而来。

其实，相比秦始皇其他的荒唐行为，这压根不算啥。

秦始皇真正的大错，有3件。

一是“耗钱、耗时、耗力”的大工程，比如修建穷奢极欲的阿房宫、骊山墓等；二是劳命伤财的巡游；三是焚书坑儒，禁锢文化思想。

清朝画家袁耀《阿房宫图》

头两件，都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

有谚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句话适用于君臣，同样适用于君民。秦始皇横征暴敛，视天下百姓如草芥；反过来，百姓也恨之入骨。

5.

公元前218年，夏日炎炎。

秦始皇又双叒叕巡游天下，路过博狼沙。

“砰——”

一柄大铁椎从天而降，把秦始皇的黄罗伞车怼得满地碎屑。

侥幸的是，大铁椎砸中的是“替身车”。惊魂未定的秦始皇，下令展开地毯式搜捕行动。搜捕持续了10天，但刺客早已插翅飞远。

刺杀行动的策划人，正是「谋圣」张良。虽然刺杀未遂，但张良在日后辅佐刘邦颠覆了秦朝。

西汉壁画中的张良

6.

接二连三的遇刺，导致秦始皇更加多疑，越来越喜怒无常。

秦始皇变得深居简出，偶尔外出，也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即便如此，“荆轲们”依然锲而不舍地去刺杀他。

某个秋夜，失眠的秦始皇披衣起身，带上四名侍卫，微服出访。

《三才图会》中的秦始皇像

明月皎皎，凉风习习，秋虫唧唧。这充满意境的良辰美景，让秦始皇心旷神怡。

万万没想到，大煞风景的意外却发生了——斜刺里杀出一伙刺客。

幸好四名侍卫都是大内高手，以少胜多，杀死数位刺客，并击退了对方。

事后，秦始皇又一次下令展开地毯式搜捕行动，长达20天。

就算抓到了，并一网打尽，又如何？

既无人买凶，也不是偶尔发生的。如此频发的刺杀，是民意的激进形式。

仇恨已经刻在受压迫者深深的脑海里，如何根除得了呢？

7.

公元前211年，一则小道消息疯传：《朕惊！天上掉下颗陨石，上面刻着“始皇帝死而地分”！》

陨石坠落在大秦帝国的东郡，并且刻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楚汉传奇》截图

这让秦始皇彻底发狂了，他下令销毁陨石，并把陨石周遭的居民统统屠戮！

两年后，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他们很快被镇压了，但星星之火，已经引燃了燎原之势。各路义军纷纷杀死地方长官，裂土称王。

刻在陨石上的那句预言，成真了；秦始皇“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的痴梦，碎一地。

— END —

主要参考资料：司马迁 《史记》

图片来源：1、《荆轲刺秦王》（导演：陈凯歌）；2、《秦时明月》（导演：李国立）；3、《楚汉传奇》（高希希／刘海波）；4、《三才图会》；5、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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