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42）
得儿（四十二）
随着互联网行业的迅速崛起，李默成一跃而起，成为了行业翘楚。他与几个伙伴共同研发了几款应用，被某公司高价收购后，他的事业便正式起航了。他拒绝了大公司开的高薪而选择自己创业，他成立了一家小型科技公司自己搞研发的同时也接外包项目，事业做得顺风顺水。
那天他打电话给我，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说。
分手后我们偶尔也会见面，只是次数很少，每次也只是客套几句。这一次他很正式，穿了休闲西装，头发剪得很短胡子也刮得很干净，极少见到他这样干净利索的样子，我倒有些不适应了。
他神采飞扬，却像在刻意掩盖脸上的笑意，他绷着脸神秘地说：“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是一幢高层写字楼的一间，他打开门说：“这一整套我都租了下来，你看。”
小小的中厅里齐整整地摆了几台电脑，旁边的小屋是卧室，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怎么样？在这里办公，还能住，商住两用多划算。这里五六个人就是我的小团队，等过几天就正式开业。”他兴致勃勃地说。
我站在窗边，三十二楼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很美。
“你真是厚积薄发，这一天终于被你等来了。”我说。
他站在我身后，为避免碰触到我他用手撑着墙面：“不是我，是我们。”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正深深地望着我。他缓缓靠近我，把手扶在我肩上：“我一直在等你，仿佛这世上我只能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逝水如川，如何重来？
我闪开他，认真地说：“祝你的事业越来越好，我还有事……”
“姚千千！”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欠我一个解释，你告诉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李默成，你冷静些！我们分手了，当初是你要分的，现在你又要回头，可是你知道吗，很多事都是回不了头的！”
他圆瞪着眼看着我：“我一直以为我错怪你了，难道……”
“你别乱猜。”我恨恨地瞪着他，“我最讨厌别人暗中揣测。如果你也喜欢像他们一样揣测、评价我那你请自便，我将永远都和你没有关系。”
“对不起……”他松开我的手，他的神采消失了，连西装也不再挺廓，整个人又颓丧起来。
那时有一部大火的电视剧叫做《蜗居》，剧中海藻千疮百孔后想起小贝雨中的笑容，呓语一般地说，好美。我经常想起这个片断，那天的阳光洒在李默成年轻俊秀的脸上，也很美。
“我们分开以后我想了很多，关于事业，关于你我，在我每一步计划里都有你的位置，姚千千，我不想失去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等你。”他如是说。
我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爱是一把剑，可以用它肆意伤害所爱的人。我相信那天李默成是真心的，但当我再回到那里时，他却没有等我。
千千（四十二）
日子一天天过去，世界瞬息万变，已是移动互联的时代了，手机支付、自媒体、共享经济、短视频……一大堆新生事物，人们追求速食文化、追求爽点，我被彻底地边缘化了。
年龄不小了，没有高学历，也没有突出的工作能力，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工作。我又一次打了陈喻心的电话，她有些惊喜：“孟太太，我正想找你呢。”
仍然是上次见面的咖啡馆，这一次我点了美式咖啡。
她笑着打量我：“孟太太好久不见，气色比上回好多了。”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说。
“姚小姐这样年轻，是怕被叫老了吗？”
我注视着手里的咖啡说：“人最怕的是失去自我，我想请陈编辑帮我找一份工作。”
陈喻心笑了，她短发红唇，笑起来别有风情。我突然很羡慕她，职场女性仿佛自带光环。她说：“我没听错吧，堂堂孟太太还要让我帮忙找工作，这也太折煞我了。”
“别这样说，我就一家庭主妇，其实一文不值。”
“其实，我正好也想找你，就是先前你那本书，现在这个风头又刮起来了，安妮宝贝的《七月与安生》都上了大荧幕，趁着这股劲，这个风头还能刮一阵，我看了好几本都没有那味，就你那本最接近，文艺、青春、疼痛全占了，没准可以开发成个IP，有潜力……”
我略一思索：“我可以考虑，只求我的故事不要被改得太离谱了。”
“那是自然，我们一定会尊重你的意见，你应该明白所有合作都需要磨合。至于价格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力给你争取。”
“十分感谢。工作的事也请陈编辑多多费心。”
“好，不知你想要做什么岗位？”
“都可以。文员、行政、编辑，打扫卫生都可以。”
陈喻心又笑了起来：“孟太太真是闲得太无聊了，想找点事打发时间吧。”
我微微一笑：“麻烦了，请多多费心。”
孟旭东得知我要工作十分不解，他希望我能在家安安心心地带孩子，如果觉得闷可以去上课。
“你可以学画画、瑜珈、陶艺，你要是想写书，专心在家写书也可以，为什么要上班？挣那么一点钱，却将时间白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说道。
“比起琴棋书画，我更喜欢上班，这是我的个人爱好。”
我本想开个小玩笑，他却一点也没笑，反而更生气了，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允许你上班！”
“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
“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我脱口而出道：“你也是这样要求你的前妻吧？你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人，而是把她当作一盆花，是这样吗？我不是她，请你也不要这样要求我。”
他没有说话，眼神却没有平息，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甩门而去。
我长舒一口气，整个身子软塌在墙上，我也是太傻了，为什么要提他的前妻，我这是在自取灭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