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5岁，是不是已经算中年了

我25岁，是不是已经算中年了？

在我看到这个问题之前，我一直活的很悠哉。

那会儿我还在念大学，在重庆，每天睡到中午，逃课，打游戏，一打就是通宵，乐此不疲。

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一个问题，我忘记是在哪看到，也忘记是怎么看到，就只记得问题的本身：

我25岁，是不是已经是中年人。

我觉得很可笑，关掉页面，那个问题却一直萦绕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有很多反驳之辞，却无从说起。我从讥笑，到心底有了一块石头，到沉重，到压抑，到痛哭流涕。而这一切，只用了5分钟。

【1】

2013年7月，老三结婚。

结婚前一天，老三叫我出来喝酒。

老三以前是班草，一米八的个子在江南已经很高，还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有很多姑娘喜欢他。抽屉里时不时就可以掏出一封情书来，晚上也总有学妹红着脸约着去树下聊天。我总是教育他不要祸害那么多姑娘，老三就说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会儿，我和老三喜欢吹牛聊梦想。我说我以后会去学物理，学天文学，以后要去紫金山天文台。老三说他要学计算机，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乔布斯和扎克伯格，他梦想成为的是比尔盖茨。

后来我中学毕业，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很少再见到老三，只是打电话时听说他后来没上学，去工作了，谈了个女朋友，准备要结婚了。

那次见到他，我被吓了一跳。

我说你怎么长了那么多白头发。

他摆了摆手说都是累的。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路边的小酒吧里，一边聊一边喝酒。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多。他给我讲了很多这几年的故事。谈恋爱，分手，再谈，找工作，辞职，再找，再辞。后来女友怀孕，他决定结婚，然后东拼西凑借钱付了房子的首付，每个月要还5000多的房贷，不敢买车，每天早上骑半小时的自行车去上班。

他就在那里慢慢的说，说两句，喝一口酒。眼神越来越朦胧。

我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哥们，突然感觉无比熟悉，也无比陌生。

2014年，我大学毕业。我没有学物理，也没有学天文。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选了文科，放弃了紫金山天文台。

2014年，老三的女儿出生了，很可爱的孩子，像她爸，不像她妈。老三也没有做计算机的工作，听说他跳槽到了城北，去卖电缆。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喝酒，老三在散场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说他今年23岁，却好像已经46岁。

【2】

2014年的冬天，北京一直没有下雪。

我在宝钞胡同的一家小酒吧里，听一个地下摇滚乐队在那里开小型的演唱会。

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孟然，她是摇滚乐队的主唱，东北人，很高，不是很漂亮，齐肩的头发，穿着很素的衣服。

孟然和我说她已经39岁，我以为她开玩笑，就说我已经50岁。她一把拿出身份证拍在桌上说你自个儿看。

2014年，孟然39岁，单身，北漂，职业是摇滚主唱，常出没地是地铁和酒吧。

后来，我在西单的地铁站遇到过孟然。我就坐在汉光百货下面的阶梯上，孟然给我讲她的故事，她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比她唱的歌好听。

她中学学完之后就不再念书了，去了一家机关单位，浮浮沉沉了两年，有个恋爱了四五年的男友，后来男友跑了，娶了一个局长的女儿，她去婚礼上闹事，然后就被单位开除了。

然后她就去了大连，在大连一呆就是六七年。保险，安利，中介，什么都做过。我插嘴说难怪你口才不错，都是那会儿练出来的。她白了我一眼，继续说她的大连。

大连近海，海边的景色特别好看，她喜欢拿着一把琴去海边，一开始是乌克丽丽，也不怎么会谈，就在那里自己瞎开心。后来弹的越来越好，就换成了吉他，开始自弹自唱。

再后来，凤凰成了很多文艺青年心中必去的城市。她就跟着大连一帮驴友去了凤凰，驴友们走了，她留下了。在凤凰一家小酒吧里做驻唱。我说我以前也去过凤凰，那家酒吧依然人很多，只是驻唱歌手水平没有她好。

孟然甩甩脑袋说那必须的。

我说你的东北味在凤凰大概没人喜欢。

孟然说你特么滚蛋。

再后来，孟然就开始了北漂，住在天通苑的筒子楼里，十平方的房间，没有阳台，只有一扇飘窗，她就坐在窗口弹吉他唱歌，然后被投诉扰民，她就叉着腰和投诉她的大妈在天通苑的门口对骂。

我问孟然你觉得你还年轻不，孟然扬起头说那必须的，她那是永远十八岁。

【3】

2014年，我毕业，临走的时候最后在寝室的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

没有过多矫情的渲染鬓霜，也没有沧桑的看不见底的眼眸子，却的确是长大了。

在22岁那年，我觉得自己很年轻，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年轻下去。不会为生活而发愁，嘲笑北漂和蜗居的蚁族，嘲笑房奴和车奴，也嘲笑早早就成家过上两点一线生活的人。

在22岁那年，我觉得我的未来一片光明，没有围城，也不会有轨迹束缚着我，我是自由的独立的人格。

在22岁那年，我的理想是去环游世界，是不上班不工作，是在凤凰的酒吧里，平遥的当铺里，布达佩斯的街道上，长安城的城墙上。是一边旅行一边写文章，嬉笑怒骂尽在笔下也能养活自己。

东经116°23′17“ ，北纬：39°54′27”

我24岁那年，在这个地方，喊我还会回来的。

这是午门，现在叫天安门广场。

24岁那年。我成了2年前最嘲笑的北漂和蚁族。

24岁那年，我连续一个月加班到凌晨，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到雨打在窗上，会慢慢把车窗摇下一道缝隙，让雨淋在脸上。

24岁那年，我佝偻着腰，被客户批的狗血淋头，咬紧牙关却还是没有发作，一边自嘲是广告狗，一边却暗暗发誓要自强。

24岁那年，我依然想去旅行，却似乎好像很远很远。远的都已经忘记两年前的想法。

【4】

前两天，又有人问我，25岁是不是已经算是中年。

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在这个年龄段，似乎依然有失败的资本，有未知的可能。

似乎在25岁，哪怕失败了，也可以用还年轻来一笔带过，但却发现世事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

很多人的轨迹其实早已经被定了下来，大学毕业，找个工作，相亲，买房买车，结婚，有小孩，一年可能会花一个礼拜去做一次旅行，每周睡一个懒觉，年底了买点东西回家看看父母，亲戚会笑着说已经长大了。

你也这么认为。

其实也羡慕那些还在漂泊的人，羡慕那些创业维艰的人，羡慕那些一直走在路上的人，羡慕那些拿着吉他在摇滚乐里纵声的人。

只是似乎这一切都太遥远。似乎他们依然活在20岁，你却已经活到了40岁。

没有办法，没得选择。

你苦笑着和别人说，别人拍拍你的肩膀表示赞同，一杯酒下肚，似乎总是那么的能解千愁，一醉方休。

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没有办法，又或者为什么没得选择。你说去没有钱去旅行，然后当看到穷游的时候你会嘲笑他们活得像乞丐，你说没有时间去学吉他，只会埋怨过去的自己没有去学一手乐器，却不知道别人把抽烟喝酒的时间都放到了六弦琴上。你说生活压力太大，不工作就会饿死，然后看着那些创业成功的人，只会愤愤不平的跺一下脚，说都特么是靠爹。

你觉得，如果你有钱，就一定会去环球旅行。
你觉得，如果你有时间，就一定能学好吉他。
你还觉得，创业成功都是因为有富一代的爹，而命运却没有眷顾你。

你甚至偶尔还会转发一句北岛的诗，说那些梦想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破碎，然后继续谈笑风生。

大概，人到中年吧。

你都忘了，原来你才25岁。

我曾听过一句谚语：Age is a matter of the mind; if you do not mind,it doesn't matter.

25岁，已经有人提前进入了40岁，也有人还停留在18岁。

我不敢妄言哪个更好，也无从改变任何人的想法。

只是，既然选择了平庸，就不要再怪罪那些年轻的日子都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