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吹拂
那还是冬天最冷的时节,踏雪下山,我要重新找到一条能向前走的路,一座可以跨越激流而到达彼岸的桥。我说,即使冷风突起,也要选了这冷风来踏冰地上的第一脚!于是,便第二次离开故乡,独自走上了未知路。
离开故乡,寒风簇拥。寒风来自身后的雪山,也来自遥远的不知名的黑暗处——那里隐藏着丑陋的个体,愚蠢的大众,还有不可名状的一切媚俗的现场。或者,根本的来自自我稚嫩的内心深处?
离开故乡,寒风簇拥。飞雪落于黑色的枯枝上,落于野草即将复活的荒地,这使我分外欣喜。掩埋一切的飞雪掩盖了不洁之地,也掩盖了属于季节又同时属于那个地方的伤感性与自卑性,掩盖了“黑色”的恶。
但我又何尝不晓得那只是飞雪短暂的复落,而它又会迎来更长久的消融,如此,雀鸟又将反复地回到枯败的枝头,落入废弃的杂草地。而不可去除的野草也将偷生在新生的麦田里。所有理想化的事物还会回到它的本来面目,我因此而又不得不关注事物的真实模样,而不得不向内回看自己,甚至回看身后的故乡!
我曾说,我来自风附着雪的大厦背后落叶苍凉的荒山,没错,那确是我冬天的家乡。离开身后那片江山,我将选择怎样的工作?我将奔赴怎样的前程?这是与命运有关的事情,还是自己可以把控的?我不知道。时间仍然扮演着他正当的角色,继续向四方飞逝。而答案呢?“答案在风中飘扬”。
回首过往,重塑旧历,缠绕心神的噩梦接二连三。从自身到他人,从家庭到学校,从学校再到社会,莫名的恶与恨在扩展,在延续,在伸展它的锁链。先是室友无知的背叛,使我深陷囹圄,之后近两年的时间都背负很大的债务,还会遭到来自异域陌生的崔逼与威胁。无论是物质上,甚或精神上,都已不堪重负!
精神上不堪忍受的重负更大程度上来自感情的破裂,来自感情中第三把剑的诛杀,是的,仅仅是因为老人观念的不同,仅仅是因为暗藏在生活中的旧时的愚昧与偏见!
寒风吹过那个毕业季,吹过那片黑土地,吹过四年的大学生活,最后仅剩残冬的余腥。最使人愤怒的莫过于残留的积雪混淆了真相,使我浑浑噩噩,不知何往!
凡高说:“如果我不能时常发泄我的感情,我想锅炉就会爆炸”,那时候,双眼充满了危险。
然而,寒风吹拂大地,又会使大地回春。我又会回到现实,寻找方向!
强风在海湾形成巨大的漩涡,吞噬一切。
强风吹拂,我必须找到自我克制的最高点。每当进入漩涡的中心,有些话语会全然回到梦里,比如:
“这里有宿命论在作怪,所以不能让它摧毁我的心,我要想法子创造“某种新的东西”,不是让它来代替旧的东西,而是让它自己获得存在的权利。”
让我自己获得存在的权力。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愚昧的观念所左右。是的,强风吹拂,我必须获得自我存在的权力。
人们常说,荆刺丛中胜芳的野花,使人清醒。但那遍布诸野的荆刺却往往又使我茫然。要在一个被纯粹的独一的观念所占据的地方获得新的存在,新的思维,实非易事。
水太深的地方会掩藏太多的真相,只有等潮水退去,才能看清楚那些不为人知的杂草和暗焦!
有时候最好的法子是置身事外,远望人群。所谓不是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离开家乡,背对恶言,一切生发自然,都只在内心。
泰戈尔说:“你靠什么谋生,
我不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你渴望什么,
你是否有勇气追逐心中的渴望。”
身处泥淖,迷失方向,似乎就是因此而走入教育行业的。不知是否是命运使然,这也意味着可以同时更好的改造自己,选择自己!后来又接触国学及传统文化,又使我清晰甚多,也正向了很多。强风吹过大地,强风来自家乡,来自绵延万里的思绪,吹拂着我瘦弱的身影,从此只愿留在这个干净的环境下,愿食尽烟火,容颜不变。尝尽冷暖,心不凉。身处泥淖,依然故我。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