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九）

“骨碌碌，骨碌碌！”地板上有一枚弹珠在滚落着，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的歌谣。

妈妈抱着孩子轻轻拍打着背，哄着孩子进入睡眠。

“乖宝宝，乖宝宝，你快快睡，月儿高高照，月牙儿躲猫猫，星星眨着眼找不到找不到。乌云乌云别走开，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画面被撕裂，露出一张阴森的脸，锋利的獠牙啃咬着身体，将那肉体吞进血盆大口，不断咀嚼着，那骨头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挲，疯狂地怒吼。

“夏宝宝，你妈妈是个神经病，你也不是个正常人。”

“快看她尿裤子了。”

“真是个邋遢的东西，真恶心，以后不要和她在一起。”

“我不允许你再和他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梦儿乖，外婆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不要，外婆，不要跳下去，不要丢下我。”

脑袋里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像是要将整个脑袋撕裂，身体也在变得扭曲。是谁在拿着气球往天上飞，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然后突然爆裂，身体从空中坠落，坠落进无底的深渊。

“不，不要。”

夏梦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头昏脑涨，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梦吗，到底醒了没有？

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着，是什么，是一颗气球，气球的下面似乎吊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让人感到厌恶，恶心的脸。只不过她为什么没有身体，她的眼睛为什么张得这么大，是不甘心吗，还是别的什么？

“嘻嘻嘻嘻，呜呜呜呜。”

似哭又笑，那情绪已完全无法控制，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陌生，但又无比熟悉。耳边终于不再传来刺耳的咒骂，好像永远沉寂了，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再看看自己的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把带着暗红色血迹的斧头，刃口在月光下冒着丝丝寒光。

夏梦歪过脖子，想起自己该上厕所了。长长地斧头在地上拖着，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这个声音在宿舍的楼道里一直持续着，直到走进了拐角处的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