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汉臣刘秉忠，寄情吟唱“干荷叶”｜元曲佳作欣赏①

干荷图

【开栏的话】唐诗与宋词，当代文化人大多较为熟悉，有些人还能背诵若干。而风靡于元代的元曲，则鲜有评说者，知道元曲四大家为关汉卿、马致远、郑光祖、白朴四人的，想必也不太多，更不明白元曲三要素之唱(唱词)、科(动作)、白(对白)了。

毋庸置疑，作为“一代之文学”的元曲，其题材丰富多样，创作视野阔大宽广，反映生活鲜明生动，人物形象丰满感人，语言通俗易懂，它与唐诗宋词一样，是我国古代文化宝库中的珍贵遗产。

为使更多文化爱好者了解元曲和欣赏名家作品，三峡孬张不揣谫陋，在此试以《元曲佳作欣赏》为题，发布一组推介作者及其作品的文章。本专栏开篇介绍元朝开国元勋刘秉忠。

刘秉忠画像

刘秉忠，字仲晦，原名侃，邢州人。金末，曾做过邢台节度使府令史。未久，去官隐居武安山为僧，改名子聪，号藏春散人。忽必烈为秦王时，慕其才学招至幕府且委以重任后改名秉忠。至元元年（1263）拜光禄大夫，位为太保，参与了蒙古建国的诸多重大决策。至元八年议定国号，取《易经》“大哉乾元”之用意，定为“大元”，并协助制定朝仪官制。逝世后累赠推诚协谋同德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常山王，谥号“文正”。有元一代，汉人位封三公者，唯刘秉忠一人矣。

刘秉忠擅长诗文词曲，有《藏春集》、《平沙玉尺经》等传世。其诗“萧散闲淡，类其为人”，词曲苍凉凄婉，散曲现存小令十二首，有《干荷叶》八首。

干荷叶：曲牌名，又名“翠盘秋”。这个曲牌原是以“干荷叶”起兴的民间小曲，而“干荷叶”在当时又被作为女子色衰失偶的隐语。定格句式是三三五、三三七五，共七句。兹选其《干荷叶》三首：

干荷叶①

干荷叶，

色苍苍，

老柄风摇荡。

减清香，

越添黄。

都因昨夜一场霜，

寂寞在秋江上。

这首曲，状写秋之萧瑟，夜来的浓霜使已经由翠绿变成深青色的荷叶，一变而成为枯黄色，令人自然联想起人生青春的凋零，不复再来矣。

干荷叶②

干荷叶，

色无多，

不耐风霜剉。

贴秋波，

倒枝柯。

宫娃齐唱《采莲歌》，

梦里繁华过。

干荷叶难耐风霜，终于惨死在秋波之中，结束了似水流年的繁华梦。此曲传达给读者(听众)的，是一种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朝代兴衰之沧桑感。

干荷叶③

南高峰，

北高峰，

惨淡烟霞洞。

宋高宗，

一场空。

吴山依旧酒旗风，

两度江南梦。

【注】南高峰、北高峰、烟霞洞：都是杭州的风景名胜，位于西湖周围。

宋高宗：南宋第一个皇帝赵构。北宋末封为康王，徽、钦二帝被金人俘获后，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位。后渡江而南，建都临安(今杭州)，偏安一隅。

吴山：又名胥山或城隍山。屹立在杭州西湖的东南，右可鸟瞰整个西湖全景，左可俯视钱塘江，并能总揽临安全城。是杭州名胜风景之一，古代常用它借指杭州。

两度江南梦：杭州是五代时吴越建都处，又是南宋国都所在地。这两个王朝已经像梦一样地成为过去。

这一首曲子别具特色，作者离开荷叶本身之兴叹感喟，直接抒写了偏安王朝的建立与覆灭。先有历史回顾，再有现实议论；从山川依旧写到人事变故、民族兴衰、历史变迁。表达一位征服者对历史的遥祭、缅怀、沉思。全曲语言平朴自然，情感深沉。

此曲虽因名起兴，然立意遣词、喻事譬理、意象丰富。难怪《词品》叹曰：“其曲凄恻感慨，千古寡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