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多看了你一眼
世间多少缘分，都只因多看了你一眼。
有些文章写出来，只是为了纪念渐行渐远的青春。
——题记
（一）
那一年九月，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来了，我们拥有了同一个班级，我们成了同学。
在一排杨树的中间，便是我们的教学大楼。在三楼靠楼梯的左边便是我们的教室。我们就是在这里相识，一起学习，一起生活，一起度过无瑕懵懂的青年时代。
每次午餐铃响起的时候，同学们都在一窝蜂似地冲向饭堂。开始几次我也像同学们一样，可由于教学楼到饭堂的距离比较远，等我们到达饭堂的时候，每一个窗口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学姐师兄了。每每免不了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才轮到我们打饭。不仅没有可口的饭菜可选，也浪费了我的宝贵时间。
又一次午餐铃响起，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大家一起跟着大队伍去饭堂排队打饭，而是安静地在教室里坐下来写一会作业或者看一会书，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去饭堂。我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估计差不多饭堂排队的盛况结束了，我便起身拿起碗筷下楼去吃饭，一起身，憋见教室最后一排有个高高的男生也没有去吃饭，轻轻地问一句：“你不吃午饭么？”他很绅士地起立说：“当然要吃呀，因为不喜欢排队，所以晚些去。”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我们一起下楼走向饭堂。
在去饭堂的路上，我问他：“你在教室里做些什么呢？”他说：“我在学习高一的英语呢，我姐姐在一师范读书，她说英语是不能丢下的，所以我决定用课余时间把高中三年的英语自学一下，可能将来毕业后我还要考其他学校吧。”我侧头仰望，他高高的个子足足高了我一头，额头上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补丁，我问他咋回事，他不好意思地回答：“打球摔了。”神色好像女生似的有些害羞，我便不再追问了。很快便到了饭堂，果然长龙大队伍不见了，每个窗口稀稀拉拉几个加菜加饭的同学，显然饭堂很快要收工了，我们匆匆打饭，饭堂师傅看见人不多了，便给我们多盛了点菜，我们坐在饭堂的长凳上一边吃，一边聊天。于是吃饭变得轻松自在，不仅可以安然享受美食，无人打扰，还可以在饭堂的长凳上和同学坐一会，聊会天，很是惬意。
从此以后，我们便不约而同地差不多12:40分走向饭堂，常常是我在前面走，他远远地走在后面，何物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大概是不太好意思一起走吧，毕竟男女有别啊。但每次到了饭堂打饭，我们总会坐在一起聊一会，再各自离开。渐渐地，我们好像彼此都习惯了远远地陪伴，至少我这么想。每天的同一时刻他总会出现在教学楼去饭堂的路上，我也远远地跟着。不是他走在前面，就是我走在前面。总之，从教学楼到饭堂的路上，有我，有他。
又一次到了吃午餐的时候，我还是那时候去饭堂吃饭，一起身回头望，不见了那男孩的踪影，他今天去哪儿了呢？午饭不吃了吗？我在心里默默念着，略带失落地走向饭堂了。在路上，不时地回头，看看他是否可能从宿舍那边来，没有；来到饭堂，依然不见他的影子，他怎么了？到底去哪儿了呢？我在心里寻思着。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座位，没想到他也微笑着回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回过头来，假装认真地听课，一个下午的课我再也不敢朝后面的座位看了，怕遇上他回看的微笑。但是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了吃饭的时间，是害怕碰到我吗？可是为什么害怕碰到我呢？是男同学之间说什么了吗？或者是他意识到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不太好吧?但又想，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呢？我们也没有约定要一起去吃饭呀。况且他和我走在路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嘛？是我自己想多了吧，别人也许只是偶然巧遇了我几次，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吧。
我这样安慰我自己，于是纷乱的思绪终于得到平静，后面的日子我有时候会晚些去吃饭，有时候也和同桌的女生一起早早地去排长队了，从此生活变得没有规律，心里似乎也不再关心他啥时候去饭堂的事情了。
（二）
这样过了些日子，相安无事，不过我还是会偷偷地回过头去看他，上课的时候装作整理书包偷偷看一眼，发现他正睁着大眼睛在认真地听老师讲课，见我看他，便微笑着回望一眼；做操的时候我因为个子小，站在队伍的第一个，有时候我也悄悄回头看一眼站在队伍最后一个的他，依然会遇到他微笑友好的目光对视；有时候我会在宿舍楼道里碰见他，虽然没说话，他依然会递过来一个友好的表情；甚至有一次在校园小卖部里碰到他了，他微笑着说：“女生那么爱吃零食吗？为什么不把饭吃饱呢？”呵呵，我发现我有许多的机会遇见他。真的，虽然没有一起去饭堂，但我发现，我总会在不同的地方碰见他，遇见他的微笑。
那一次在琴房练琴，因为要考试了，同学们都很着急自己的曲子过不了，于是抢着去琴房练习。老师规定每个人15分钟，必须换人，可是有些同学到了时间还是不让，坚持练习。我去得晚了些，没有找到空闲的琴房，只好坐在走廊里等待。很久也没有同学出来。我急了，逐个琴房去打听争取，大家都不让我，都说再等会再等会。来到他的那一间琴房，刚要开口，他说：“我们一起练习吧”。一起练习？我没听错吧。什么叫一起练习？就是两个人合一台琴吗？他说：“你先来练习，我帮你听，看看考试能过关了不？然后我来弹，你也帮我听听，指出我的不足，好吗？”原来一起练是这个意思，我总算懂了。我忐忑地走向风琴，坐下，伸出手指，拨动琴弦，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好紧张，像登台演出一样，心里咯噔个不停，以至于老是弹不好，他过来了，扶住琴身，轻轻地说：“放松，相信自己，再来一次，好吗？我不是老师，你不用紧张啦。你一定可以的！”我于是重新弹起来，这一回，我真的听进去他的话，不再紧张了，顺利弹完曲子，他给了我掌声，说：“我知道你平时都练习得不错，乐感很好，所以不紧张就能弹得很流畅。放心吧，考试一定过！”后来我考试真的顺利过关，多亏了他给我信心，不过至今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在他面前弹琴，我会那么紧张呢？
（三）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在各自的计划里学习，在学校的计划里完成各自的任务。一个期中考以后，老师重新编座位，好像是因为我是学习委员，要经常管理班级晚自习的纪律，为了方便总览全班，老师把我编到了最后一排，和他成了同桌。这是我们俩都没想到的，一个那么高，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一个；一个个子那么小，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怎么会坐在一起，成为同桌呢？这的确是个奇迹。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以前是那么远远地看他，就像看一棵挺立在校园里枝繁叶茂的大树，很仰慕，也很自在，可以仰望，也可以忽略。可如今，突然变成同桌，距离那么近，上课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能闻见他青春的汗味。我不能这么近距离地坐在大树旁边，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尴尬。他有时候双手放在桌面上，因为胳膊太大总会一点点跨越我的座位，让我感觉自己写作业位置不够用了，抱歉地移动一下课桌，他也会抱歉地笑一笑。不过他好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常常大大方方地问我一些问题：“我们一起学英语吧？我让姐姐寄资料过来如何？”“你学到第几课了？有没有不懂的问题？我们写下来，一起寄给姐姐，她会回答我们的。”等等。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尴尬的共同话题，那就是一起学英语。
于是我们约定上课的时候我们好好听老师讲课，写好该写的作业。下课或者午餐前的时间，以及晚自习没有老师讲课的间隙里，一起有计划地学习高中阶段英语。我们列了一个学习计划，不出特殊情况，每天都按计划学习，彼此督促，期间把各自不懂的问题写在笔记本上，定期汇总写信寄给他的姐姐，然后一起等待姐姐的回信。日子在忙碌中变得充实和愉快。我也发现班级的另一些同学也在自学着什么，大家都各自有着各自的学习计划，或许大家对毕业分配这件事情也都在计划中吧。后一段时间，我们觉得晚自习教室里比较吵，于是我们改去图书馆，他总是在晚饭后运动一会儿，我也总是不忘记和宿舍的室友们饭后一起散散步，打打球，一起海聊。晚自习铃响起，我便会带上高中英语书和笔记本去图书馆里等他，一般的时候，他都会如约前来。我们一起静静地学习，记笔记，谁也不说话。偶尔他没有来，我总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缺了什么似的无法坚持学下去。原来有人静静地陪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没有了他的日子感到灵魂无处安放。他也是这么想的吗？不得而知，我们从来没有交流过这个话题，不敢交流，只是默默陪伴和鼓励。
（四）
时间过得好快，我们的高中英语课程学习基本接近尾声，见习的日子来临。我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县城去见习。这时候我才知道时光匆匆，才知道要被老师如此狠心地分开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我的心情真的很糟糕。我真希望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让我们一起把英语学完，让我们一起默默陪伴。可老师还是公布了各自要去的城市。我的心默默在流泪，在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和他分在一个城市里，最起码偶尔我们还能遇见。下课的时候，我在楼道里望着天空发呆，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我身边经过，很急促很小声地说：“这周末你有空吗？我想和你一起去滨湖公园，好吗？”等我回头看他，他已经移步楼道的另一头。我知道他一定是怕同学们看出什么，迅疾离开。可是这句我等了几年的话，终于从他的嘴里说出！我的脸刷得红了！原来我一直担心他不知道我的情谊，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原来我以为在他眼里，我和普通的同学没有两样，其实我错了！他和我想的一样，只是一直没有办法让自己开口。这回要分开40多天，他终于无法忍受！
我的心忐忑得厉害，奇怪的感觉让自己脑子一片空白。突然无法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甚至觉得很害怕。最终我没有回答他，回到教室哭了。这时候我已经不再和他同桌，早都坐在前排位置了，因为老师觉得我个子太小，实在不适合坐在后面，而且就算我坐在教室后面，捣乱的同学我依然管不住，有几次晚自习几个男生偷吃白砂糖，我发现了去提醒他们，他们直接往我嘴里倒了一勺白砂糖，调皮地问：“好吃吗？学委大人？”我奈何不了他们呀。老师或许只是觉得我学习认真，成绩优秀，便让我锻炼一下吧。呵呵，这样的学习委员有什么用呢？不如坐在前排好好学习得了。左右邻桌的同学都来安慰我，以为我分到的县城不满意，谁也不知道我是不舍得和他分开而哭，谁也不知道是他那么长时间不告诉我他原来很在乎我！现在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相处了！下一周我们都要分开啦！
第二天早上，打开抽屉，我看到了他留的字条：“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今天放学后行吗？我在校门口等你。”可是我已经早早答应了宿舍的同学周末一起看电影的，因为下周一我们就分别了，一别就是40天！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没有答应他；也许是怪他说得太仓促说得太晚，让我无计可施而回绝了他；也许是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和他单独相处，害怕而回绝了他；最后可能的是我害怕被同学们看出什么不好意思，也不敢答应他吧。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我和女生们去看电影，虽然心里恋恋不忘他的邀请，至于他有没有去校门等我，我也不知道了。总之，感觉无可奈何，满心期待的却硬生生地错过了。
一别就是40天，因为没有电话，不知道详细地址，虽然我间或会想一想他在另一个县城见习会了解一些什么呢？他在那边生活还好吗？是否在某一个时刻会想起我呢？但终究音讯全无，只能耐心等待时间的煎熬。终于等到见习期结束，我心潮澎湃地回到学校，回到班级，等待他的出现，终于在讲台前面，他淡然地出现了！没有看我一眼，没有任何地不一样，只是像所有同学那样兴致勃勃地互相谈论着40天的收获和感受。似乎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的潜意识里另一个自己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一个自尊自爱的女子，他若不开口，我坚决不主动问好。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在和他赌气似的，心情格外复杂。好多次我想回头看看他的反应，但每一次我都告诫自己，挺住！一定让他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我依然过得很好！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感会发生如此的变化，他没有得罪我呀，分开40天又不是他的错！他也没办法给我写信呀，几年来堆积在心底的话好容易说出来却被我拒绝了，应该他生气才对，怎么反而轮到我怪他呢？女孩子的矫情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懂哦。
终于等到午餐时分，我强忍着内心的思念，假装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和女生们欢天喜地地去饭堂排队领饭了，似乎不关心他是否像以前那样晚一些去饭堂，会不会在意我是否晚一些去饭堂，那是我们心有灵犀地不约而同呀。我们已经形成了默契和依赖的举动呀。这一次我完全忽略。下午回到教室上课，在《红与黑》这本小说里忽然发现一张小小的纸条：“为什么这次见习归来，你对我那么冷淡呢？你和班级所有的同学都问好了，为什么不舍得看我一眼呢？是上次那句话伤害了你吗？好怀念以前的时光。”忽然泪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衣襟，这回我真的哭得很伤心，对这份感情我不知道如何去处理，不知道该不该不顾同学们说什么走到他跟前狠狠地打他，说他是个大坏蛋，大傻瓜；还是该温柔地告诉他：“我一刻也没有忘记你，每天都在想你，我爱你”。然而在那个谈恋爱无法说出口的年代里，我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哭了。
（五）
后来的日子我们格外珍惜，我主动申请坐到最后一排他的身边去，我们一起讨论题目，一起继续学习英语，一起去图书室借阅欧美小说，一起去乒乓球台打球，一起去饭堂打饭，一起去操场散步运动聊天。因为我们清楚地知道属于我们共同的时光已经不多了，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要毕业了。各奔东西的时刻总会到来。我们不怕同学们笑话，可很奇怪竟然没有一个同学笑话我们，也许我们在别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一样，只是在我们各自的内心燃起熊熊烈火，可我们毕竟没有任何的表达。一切的情谊只是在对视的瞬间彼此心领神会，只是在彼此讨论问题时的争辩声里了然于心。当然也许同学们见习归来，都知道彼此共有的时光即将过去，所以大家都显得很亲密很珍惜，无人有心思去关注我们。
毕业如期而至，谁也无法阻止。大家开始写毕业留言了。我在毕业纪念册的扉页上写上：“别离是淡苦的水，思念是一勺咖啡，我把思念煮得浓浓，品你留下的芳味。朋友是永远的财富，天涯海角我不会忘记你。”送到每一个同学的面前，深情款款请求他们留下只言片语。每一个同学都写了，有的表示三年一挥间，交集不多，只知道我学习很好，希望我工作分配的不错；有的写到看到我在校报杂志上发表的文章，知道我是班级的文豪，希望有一天能见到我的大作；也有的写到让我们在乡间小路上相逢吧，那是彼此落乱的时刻，不许流泪，泪流下来，会打湿前程等等。最后我把纪念册送到他的手里，希望他所写别人看不见，希望他所留，我永远忘不掉。过了几天，他终于还给我了，他用娟秀得像女生的字一样工工整整写了三页纸，他这样写道：“三年过去了，三年的无价之宝过去了，我们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们不是百分之百的老乡，但我确定百分之百我们会再见。期待再见的时刻”他的留言究竟深含着什么含义？其实我应该是懂得的。没有说爱，只说留念。没有说再见，只说再见。想必他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可我一时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回他。
在毕业晚会上，同学们大声唱出自己对母校对同学的留念与祝福，有一个同学深情演唱《大约在冬季》，每唱一句和一个同学握手相拥，“轻轻地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慢慢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里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再相聚，我也轻声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告别的百感交集涌上心头，大家泪眼蒙蒙，说着祝福的话，属于我们的时刻只能数着钟点了，今日我们还在一起，明天就要各奔东西。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泪雨。
他上台了，演唱邓丽君的《恰似你的温柔》，“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说再见，就让一切走远......，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了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他大胆地走到我的跟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了他深情的双眸。可是在这三年的时光里，他没有对我说过任何一句深情的话，他只是在我的记忆里，他只是在我看他的时候回我一个微笑；他只是远远地跟在我的身后走在教学楼通向饭堂的路上；他只是和我一起讨论英语单词的拼读和发音；他只是坐在我的身边傻傻地微笑，他只是和我一起相遇在图书馆的某一角落；他只是......他在三年即将期满的时候，在一个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午后突然问我是否有时间；突然在见习结束的日子问我为何回避冷淡？今天唱出他内心的怀念与不舍，是唱给我的吗？不是唱给我为什么要走到我的跟前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呢？以前他那么胆小害羞，如今却什么也不管地来到我的跟前向我表白吗？同学们都惊异地望着我们，我上台唱了一首毛阿敏的《思念》，“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停在我的窗口，不知能做几日停留，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难道你又要匆匆离去，又把聚会当成一次分手......”没有唱完，已泪流满面，忍不住呜呜哭起来，本来已回座位的他起身来到我的跟前，递给我纸巾，双手紧紧拥着我的双臂，同学们惊呆了。三年来，谁也不曾察觉他对我的怜爱呀。若以前他能大胆一点，或许今天我不至于这么伤怀；也或许我能大胆一点，也不至于在分别的时刻才发现我们已经留不住彼此的脚步和时间。
送走了一拨又一拨同学，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知道有的人就此告别，或许今生再也无缘相见。所以每一个同学离开，我都坚持送他们到车站，相拥，挥手，告别。终于无法抗拒的时刻到来，我爸爸来学校接我离开。送行的队伍渐渐小了，因为同学们大多都在上午陆续离开，我是下午两点多的车，同学们帮我拿着行李，簇拥着一起来到车站，拥抱，流泪，上车，挥手。汽车马上要开动了，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汽车，稳稳地站在我的身边，我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眼泪哗哗地流，依稀听见车窗外同学们的告别，依稀看见挥舞的手，我们终究是要告别了，何日才能重逢！我不敢想象，只希望车子慢一些开走，只希望时光在这一刻停滞，多么期望我们把三年来没有说过的话说完，我还有许多许多话要对他说，他要的机会我一次还没来及给，时间老人为什么不为我们停留！
汽笛响起，车轮滚动，汽车在缓缓前行，司机在大喊：“送旅客的同志请下车，马上要出站啦！”他用力地握住我的手，然后松开，眼泪滑过他好看的双颊，别过身子，说声保重，下车离去，消失在滚滚车轮声里，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我一路哭泣到县城，几个小时也止不住，无论爸爸怎么劝我，只是哭。司机不停地说：“小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人生的相逢和告别都是常见的事，你才开始呢！”他们哪里知道我内心的忧伤？哪里懂得我内心的空白？三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我抓住了些什么呢？遗憾只会留给自己。年少不懂珍惜。
尾声
我慢慢知道，路有多远，思念就会有多长。也许，我再也忘不掉他了，此生，永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