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高中生活（13）

外出赚钱

在高中上学期间，我和另外一个同班同学冯建立（家住杜甫村），偷偷出去干活挣钱，帮补家里，可以说是我长这么大，为家里挣回的第一笔现金。

是建立同学的一个亲戚，让我们两人用小平车，在运城县城很远的地方拉上土，去垫公家的院落。

具体从什么地方拉土，送到什么地方，每平车给多少钱，等等细节，恍如昨日，仍历历在目。

关于这件事，估计同班同学没有几个人知道，可能连我的恩师仝老师也不知道。

可见，我们的这个秘密保守了快半个世纪，在半截入土时，才得以解密。

那是高二那年，具体是什么时候，记忆有点模糊了，最大的可能是在刚刚入秋，放麦假之后，天气还很热。

一天在学校，下课期间，建立同学告诉我，他的一个亲戚在运城火车站工作，当时的运城火车站北边的工务段楼房刚刚盖好，整个大院过去是沼泽地，现在急需用土垫起来。

需要用小平车人工拉土，每车给五元钱，他问我愿不愿干。我一听可以挣钱，就满口答应下来。

因为，星期天或放假在家里，经常要拉小平车下地干活挣工分，或者用小平车给自己大院里的猪圈里拉土垫圈，所以，拉平车没有问题，那时也正年轻，有的是力气。

准备干这个活的时候，离我发热住院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是，我回家给父母一说，刚开始，父母还是不同意，担心我的身体，但拗不过我，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在星期六下午离开学校时，我去向恩师请假，说下个星期想请假，时间大概是一周，具体的请假理由，现在记的不太清楚了，好像是说家里有事需要请假，恩师答应了我的请假申请。

星期六下午离开学校前，我和建立同学约好，我们在他村路口的公路边见面，去的时候就带上自己家里的小平车。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个星期一的早上，我吃完早饭，父亲帮我用绳子，把小平车的两个辕杆，绑在自行车后边的座椅上，我骑着车子带着小平车就去了。

那时公路上几乎很少有汽车，也没有摩托车，不是走路的行人，就是骑车子的干活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骑车子，所以，我骑着车子带着平车，一点危险都没有。

走的时候，母亲给我装上了头一天专门为我蒸的小麦面占绝大部分的馍馍，怕我饿着了。

因为，那时母亲一直奉信中国的一句古话，叫做“饿不饿带上干粮，冷不冷带上衣裳”。

那也是因为物质匮乏，很少有随时能吃上饭的小饭店，即便是有，也没有钱去买饭吃。

骑上车子，带着小平车就往运城县城的方向走，在建立同学家的路口，见到了他。

建立同学的舅家是我们村的，因此我知道他家住的地方。在上初中的最后一年，在秋天几乎每天中午放学后都和几个发小一起，骑着自行车去运城县城边上的空闲地里割马齿笕，回家喂猪。

因此，对那条去县城的公路很是熟悉，哪个村过了是哪个村，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但是对县城却很陌生，除了那次住院，几乎就没有在县城里逛过。

那时没有手机联系，我们两个还是如约见面了，可见那时的人们对约定及承诺的重视程度是多么的看重。

在建立同学的带领下，我们顺利达到火车站工务段大院内，建立同学找到了他的那位亲戚，他向我们交代了一些事项，比如，平车前后要有挡板，平车里装土要满；一天拉一车，一车五元钱；从什么地方拉土，拉回来倒在什么地方，等等。并把我们两个的自行车安排放在门房门口，让门房师傅看着。

当他问我们两个知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拉土地方，我们两个都说不知道。

这位亲戚没有办法，只好说那我带你们去吧。他骑着车子，我们跟着他，拉着车子一路同行。到达目的地后，那位亲戚就骑车回去了。

那时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到达那里，反正感觉走了一个多小时。

路况不好，又不熟悉道路，大概才感觉走路时间很长。现在看来，没有具体测量，根据经验，也在五六公里左右的样子。

拉土的地方，就在现在的河东市场那里，那里有很高的土崖，取土很方便。后来才知道，那里原来是运城最东边的城墙。

城墙外边的砖，被人挖走了，剩下城墙里边原来垫的土层，所以取土很容易。

在我大学毕业，刚刚上班的八十年代初期，那里有个单位建的印刷厂，有个朋友在经营，因为要给医院印资料，还经常去那里。

八十年代初的那里，与七十年代初我们拉土的时候，也就是刚刚过去了十年，变化并不大。那里遗留的“烧瓦窑”还在，只是更加破烂；那里还有很多的土，但和我们十年前相比，还是少了很多。

即使现在有几个单位在那里建有房子和大院，还是能看出那里的地势，比北边高出很多。

那天是第一天拉土，我们两个都把车子装得很满，生怕达不到人家要求的标准。

也由于我们两个不熟悉道路，那天把土拉到目的地，倒在指定的位置，让门房师傅验收、登记后，已经感觉很饿了，方才吃的自带干粮。

工务段门房师傅人很好，让我们两个在门房里休息，并吃的干粮，还给我们倒了开水。

吃完东西，把平车寄存在建立同学亲戚指定的地方后，我们就骑车回家了。

到家时，天已经麻麻黑了，母亲也下地回来了，正在担心我，看见我进门后，母亲很是高兴，第一句话就问我饿不饿。

因为吃东西比较晚，那时确实不饿，就是有点累，有点渴。

拉上满满一平车土，又走了几公里的路，又没有带水，还出了很多的汗，到了工务段才喝上水，而且是水井里的凉水。

尽管在吃东西的时候，门房师傅让喝的开水，加上回来骑车子出汗，到家里就感觉很渴，饿倒是第二位的了。

分别时，我和建立同学约好第二天在火车站工务段见面。我们两个如约相会，再次去老地方拉土。不过，这次我们两个已经认识路了，不再需要建立同学的亲戚带路。

第二天因为熟悉了流程，认识了道路，感觉不费什么劲就完成了拉土任务，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还很高，就是老百姓说的“半下午”的样子。

到第五天的时候，由于用右侧肩膀拉车，又是满满的一车土，使这一侧的肩膀又红又肿又痛。

还在想明天怎么解决肩膀疼痛问题时，我们把土拉到工务段，建立同学的亲戚告诉我们两个，原来准备是让我们两个干上七天，现在情况有变，只能干五天，明天就不要来了，并让我们两个到财务科打条领钱。

他向我们交代以后，就领着我们两个来到财务科，用白纸写了个领条后，就拿到了25元现款。

拿到钱的那一刻的心情很是愉快，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兴奋，那毕竟是用自己稚嫩的身体挣来的第一份血汗钱。

在领到现钱后，装在裤口袋里，在回来的路上，尽管骑着车子，还带着小平车，我还是不时地用手摸摸口袋，生怕它走掉了。

当我回到家里，把25元现钱交给母亲时，母亲的那种兴奋而激动、幸福而又心痛等复杂表情，现在还是那么清晰地重现在我的脑海中。

不熟悉那个时代的人，根本想不到，那时一个工分几分钱，一年到头，有两三个劳力的家，才能分到一百多元。

我们家里，就父母两个劳力，我和两个妹妹三个学生，一年的分红就是几十元，不会超过一百元。我一下子拿回来了25元，母亲怎么能不兴奋、不高兴呢？

我参加工作是大学毕业的八三年三月，那时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多元。

记得那年过年的时候，母亲给我们姊妹三个每个人都做了一身新衣服，还比平时多买了几斤猪肉，算是美美过了个年。

也许有人会问，那为什么不用拖拉机或汽车去拉土，而要用小平车呢？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许是那时的拖拉机或汽车很少，找不下拉土的；也或许就是想让我们挣些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