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情书:我怀念的……

2020-10-14  本文已影响0人  西弗勒斯的石头
“纽约的春天很美,错过了很可惜”

我以为我看的是一部爱情片,到最后,攫住我的是一份“怀念”。就像坍塌的古城墙,门口叫卖的糖葫芦,秋日里高飞的纸鸢,只要路过你的眼前,总会不自觉的回头。就像你看着路转角的书店换成了咖啡店又变成了服装店,最后变成了包子铺,却还是能想起当初蹭书时自己两手小心翼翼唯恐被店主轰了出去。就像你知道什么叫逝水东流,往事已矣,却总是想从时间的交易里讨回点什么,却总是被无视而过。

中学时作文写了千百篇,却对有一个题目,一直耿耿于怀。重新回头来看两千年的最初十年,70、80、90对此做一番高谈阔论,想必都能写下好几篇申述。但当时还在小山村的我,试卷上那句,你对这十年来祖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什么感想。十几岁的小朋友,看着图片里蹲在马桶上的老太太,东拉西扯,凑了八百字。如今想想,当时的出卷老师真缺德,如果不是上面写着马桶这两个字,我这个山窝窝里的小孩根本不认识这东西。那个十年其实偏远地方小朋友并未能有幸目睹时代“翻天覆地”的巨变,而这纯粹是为了满足阅卷老师的一厢情愿和满分作文指南里的搬砖。如果重新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写:夏天时,不需要等着远方的小货车运来西瓜,而是直接可以去田地里采摘;电视机的无线锅,把我从地方经视里解放出来……

这远离经济旋涡的十年里,对比城市,就像上帝手按下了暂停键。而今这个暂停键换了名号,叫做我怀念的。整部电影,从影片的色调、音乐到台词,你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剧中编剧对“所怀念的一切”发出的惋惜声。凯利拉下儿童书店的卷帘门,屏幕定格在告示上:

“after 42 years, we are closing our doors, we have loved being part of your lives.”(42年后我们停业了,我们很荣幸成为你们生活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年岁越大,越容易感动,还是这句话直击泪腺,我斩钉截铁的对自己肯定编剧必定是为女性,如此温柔的台词必有一颗无比柔软的内心,但出人意料的编剧是he不是she。蓦然我想起自己在学生时代就觉得几米是个很棒的漫画家,几米的漫画都很温暖,但直到去年我才知晓几米是位男作家。想到这些,啼笑皆非不是、恍恍惚惚不是、装傻充愣不是,目瞪口呆恰当之至。想来很多时候,行业、能力、地位等都存在男女界限图,这也算是一种意识禁锢了。

新冠肺炎时期,冲上热搜的消息日日更新。有一则热搜,当时不觉得感触有多深,但看过这部电影之后,却总想起评论区里的留言。马克扎克伯格夫妻向自己很喜欢的八家餐厅各捐赠10万美金。评论区里有人留言说“有钱真好,喜欢的都能留下来”。

凯瑟琳-凯利很用心的经营着这份母亲留给她的遗产——儿童书店,影片里她拿着立体书给一群小朋友讲童话故事,她熟知所有书籍存放的位置,她对每一本图书的熟悉程度就像程序员敲击键盘的速度。但是她的书店,书很贵。乔-福克斯,拥有着关系极为复杂的一家人,某种程度上我有点感觉编剧对此很像是一个八卦记者对香港豪门嘲讽的采访报道。虚拟网络上,两个人聊得很是投机,现实生活中初次见面的互不相识。很像现行小说的套路。故事就像印刷刻字版,总是落在一个模具里,增增改改。可是编剧的才华亦或者小说作者的才华过于优秀,就像是同一套西装穿在模特身上和我身上,天壤之别。以前有一个话题讨论说“多读书有什么用处”,这就是很现实的用处了吧,如果当今的编剧多读书,故事不至于都只能照搬套路,无法推陈出新。

可爱的凯瑟琳

乔福克斯在咖啡店的门口,来来回回,他对着朋友说:“这个女人是我认识的最讨人喜欢的女人,如果她的长相和她的邮件一样诱人,我会为我没有颠覆自己的人生来娶她而奔溃”。乔福克斯是个文化商人,但这也是商人,商人重利,在他眼里一切被淘汰的都是注定的。99%的人也都如此定义世界发展的,因为我们总说被时间沉淀下来的就是经典,其实并不全是,许多被时间沉淀下来的是权益操纵手的经营。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做出改变,一切的改变都是情之所至。

自作孽的乔,hhh 还是你教的。

原本觉得:你满心期待想要认识的人,却是你对面走过都想绕道躲开的人;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乔希望缓解凯瑟琳对自己的偏见,含蓄而又满是好意的说“我想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会发现很多很多东西”。故事的峰回路转处,都是诚意。凯瑟琳愤怒的回答“如果我真的了解你,我知道我会发现什么,我会发现你不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而是一台收音机,残酷无情,没有人性。”她脱口而出的形象定义,令我当真是笑弯了腰,毕竟对于这个经营儿童读物的店主,一生从未对人疾言厉色,也真是被逼急了。编剧的小心思,他安排凯瑟琳拿着的书时《傲慢与偏见》,他给凯瑟琳的偏见和乔福克斯的傲慢,让故事开始的对白就展现了灵魂相识的趣味性。

转变=消失

1998年的纽约曼哈顿,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上海城,繁华却还是能找出时间的痕迹。春天的纽约很美,错过了很可惜。四季的故宫很美,却只能放在画册里。路上的行人都是疾走,轨道上的火车速度越来越快,窗户外的店铺还没来得及记住招牌号就已经换了人家。我们都知道节奏很快,挣钱很难,生活不易,活得还不如回家种田。这话听的太多,都知道不过是说说而已,也没谁真敢把这随口之言当了真。所以那个陪伴了大家42年的书店终将易主,大型连锁书店成为赢家,尽管他的店员根本不在意自己手上的书讲了什么故事,作者是谁,影响了哪些人。我们总说资源不能浪费,所以大连锁淘汰了小个体,电子业摧毁了实体商,资源究竟开始储蓄还是一直在消耗,一直都是个谜团。

有一次,我走过商业区的一家书店,我问店员伊塔洛-卡尔维诺的书放在哪里,他似乎不认识这位作家,于是我换了一个人,那请问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他抱歉的告诉我都没有。我离开书店看着那摆放的千万书籍,很是惋惜,我并非惋惜实体书店的终将没落,而是惋惜我其实并不会花高价买书,却为何要故意去为难人家店员呢。高中毕业时,我会为了一部林语堂的京华烟云书,来往折返花费十几天的生活费也要抱回家。而今这种事,我想或许哪天我成了百万富翁才会做这种支出了。Kindle的兴起,纸质书终将成为无经济掣肘的选择。所有经济发展的轨迹里,都只有技术的速度,并无人文的容身之处;这就是我一直觉得北京其实和纽约、伦敦、东京一样只有金钱的味道,紫禁城600年的历史韵味毫无气息留存。这个几十年就像发生了一场泥石流,被挽救的终究不多,掩埋掉的终究变成回忆,而遗憾装的太多了的时候,一切重要的、不重要的都成了无足轻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不幸听多了,就会冷漠;事故听多了,就会慌乱,习惯养成了就成了本性。

我熟悉的终将烟消云散,我怀念的终将无话可说。当日书友,换书时,那本陈寅恪先生的《寒柳堂集》出自三联出版社,繁体字,先生曾说他的书要出版必须是繁体字。我的手从书页里划过,突然想起古人作画必须宣纸。有些东西,从来没有替换项,只是因为资源有限,所以衍生了替换项。凯瑟琳的书卖的很贵,但并非是物超所值,而是商业衍生了替换品。有些坚持终究等不来结果,但有些可以,影片的结局终究是温暖的。或许这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需要温暖的结局,有时候是取悦,有时候是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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