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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天命悠悠未得

2016-08-05  本文已影响0人  L庭树

注:改编,脑洞大,不喜勿喷。

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删

1.

我叫青黎,从小在黎山长大,阿娘说因为她最喜青色,所以便唤了我青黎。

大概是我从来没出过山,也没见过繁华市集上的稀罕玩意,所以那些对他们来说早已俗透了的东西,我却是一直爱不释手,唔,比如现在落入我手中的玻璃珠。

玻璃珠并不是玻璃做的,而是引了昆仑山下的弱水,至于它为什么能变成球,据阿娘所言,是天神烛龙的儿子猰貐到昆仑山游玩时见着几个落魄商贩卖玻璃珠却一直无人来买,心生怜悯,便引了弱水,耗了几丝神力凝成了玻璃珠,救济他们的生意。

每每想到此,都不由得感叹,猰貐真是位好天神啊,虽然和我比还差得远。

而我手中的这颗,便是阿爹去到昆仑采茶时买来讨我欢心的。

说实在的,人都喜欢漂亮东西,更何况还是像我这般未懂事的女孩子。这便导致了我每天都要拿着它跑去和邻里的小孩玩,虽然他们一直认为这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玻璃珠而已。

好吧好吧,本姑娘暂且不与你们这等不识货的凡夫俗子计较,只是这神物你们是享受不到了。

于是这山上便有了一个天天抱着个珠子撒了欢儿的笑的我。

今日也是一样。

我趁着天还未热起来,便顺着黎河上了山,当然,陪着我的还有玻璃珠。出于对它的爱护,我一般都是小心翼翼的揣在衣衫里,等有时间歇息了才拿出来看看。

我迎着澄明的河水而立,冰冷的凉意袭卷我的身,耳畔的碎发沾濡在脸上,水蓝长裙也早已湿透,天空寂静的没有一只飞鸟。

找了块石头坐下,河水从我的脚下流过,带走了山间的几分暑意。我从衣衫中拿出了玻璃珠,举在与我眼睛同高的位置,看着这山间的碧色和头顶的蓝天倒映在珠子中,倒像是流尽了一世光景。

我正欢喜着,却闻得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倒是挺喜欢这珠子的。”

这天,黎山的水将他带入了我尚浅的生命中。

2.

我蓦地回首,却见一袭玄色的男子静静立于不远处的一块玄石上,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见我怔然的神色,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起来,“你这小女孩倒是有趣,哪有这样盯着人看的。”

我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珠子,疑惑的问道:“你是…猰貐?”

“自然。”他说着,走下了方才站立的玄石,淌着河水,向我走来。

我听罢,来不及细想便一股脑的跪了下去,溅起了细数水花。

天哪,没想到我这等平凡之人有朝一日竟能遇上天神!只不过,刚刚跪的太急,这黎河中的石子着实将我硌得生疼,忍不住呲了呲嘴。可是我该说什么呢?贱民?草民?奴婢?好像都不对,哎呀,平日里看的戏本子现在怎么全忘了!越想忆起便越忆不起,无奈之下,只得跪在水中。

猰貐见着我这般,又笑了,仿佛黎山的碧色全染进了他好看的眸中。

我被他笑的有些恼,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的手动了动,一股清流便跃然于他指尖,慢慢绕成了一个球形,然后便落入他掌中。

猰貐在我面前停了脚步,伸出手来,顺势将我拉起,一颗呈着黎山之水的玻璃珠静静躺在他掌心之中,“这个送你罢,在昆仑做的那几颗珠子终究是给别人做的,这颗就当是猰貐的见面之礼。”

我见着他手中的玻璃珠确实比之前那颗好些,便欣然接过,“谢谢。”

“不必。”猰貐看着我一心扑在那珠子上,有些好笑,顺手揉了揉我半湿的长发,道:“你日后见着我不必行此礼,我不过是个天神的儿子,现在还未封为天神。”

我微微抬头,“不管怎样,终究还是天神啊,你们都是天上的。”

他听到此,低低的笑着,“你倒是不畏我,怎么,想当神仙?”

我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听他们说当神仙一点也不好。”我抿着嘴想了想,说:“要不你来做我们凡人吧,绝对比天上好玩。”

猰貐被我逗笑了,“你这小女娃倒是有趣得紧,叫什么名字?”

“青黎。”

猰貐细细想了想,缓缓道:“青黎?”

我点点头。

“青黎。”

也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居然觉得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已然过去一生。

3.

尔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日日与猰貐待在一起,带着他游遍了黎山的每个角落,就好像,整个黎山都有我们的足迹,我们的欢声笑语。

猰貐,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会在我累时为我升起一片水幕,让我不至于为烈日烦恼。

他会因我随口提起的一个物什,奔走几座城池找寻它。

他会因我浅眠而驱散周围的一切烦杂,哄我安然入睡。

……

猰貐,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呢,喜不喜欢我。

我不敢将此话告诉他,我们依然如从前般嬉戏,只是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再那么活泼,我只是觉得如果猰貐不喜欢太闹的我怎么办。

这个想法的来源是有一次我和猰貐去茶楼听书,说书人讲的是一位窈窕淑女与她心上人的故事,猰貐听着说书人讲那位女子如何优雅大方如何行为端庄,突然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从睡梦中惊醒,茫然的看着他。

“青黎,好生听着,你的野性子再不改,恐怕日后没人敢要。”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他,却是乖乖的听完了。

第二日猰貐来找我时倒是十分惊讶,“青黎,你怎么……”话还没说完,人却是笑个不停。

我知道他在笑什么,因为我此时正对着铜镜绾发,虽然我根本不会。

素日里我都是直接束起长发,从来不会讨这么些麻烦事,只不过碍于昨天……罢了罢了,笑就笑吧,等本姑娘绾好了再来嘲笑你。虽说是这样想,但是我确实高估了自己,看着镜中乱糟糟头发只能放弃。

猰貐从桌上拿起木梳,一边拆着我胡乱插着的簪子,一边慢慢梳着我的发。

“青黎,我昨日所说不过是寻你开心,你性子再野也还有我。”他嘴角噙着笑,抬眸望着镜中我慌乱的神情。

猰貐,你知不知道,在人间男子若为女子梳发,只有夫妻才得以如此。我盼着你知道,又希望你不知道。

4.

朝露未歇,空气中飘着青叶的清香,茂密的竹林中丝毫无半分炎暑之息。

又是夏季,猰貐,我们已经相识一年了。

近日不知道怎么,猰貐总是很忙,我十次来看他便有九次不在,问了也不说,只告诉我最近怕是没有时间陪我。于是我只能每日去他的竹屋晃荡几圈,看看能不能遇上。

幸好命运总是偏袒我。

在我不知多少次拿起他桌上还未描完的丹青时,却闻得屋外的竹林飒飒作响,我心下一惊直接冲出了屋子,连那幅丹青都忘了放下。

可眼前这一幕确确实实让我惊讶不已,我睁大眼睛看着在空中打斗的两人,一个是猰貐,另一个是谁?猰貐怎会与人打到这里来?我无暇细想,却无能为力只能在门前傻站着。

猰貐眉眼凛冽,一刀下去却落了个空,正欲再挥时,面前神情愤恨那人突然间举剑向他刺去,我眼见着猰貐躲开,松了一口气,但那人却换了个方向向地面飞来,他是…要刺我?!我看着他极具锋利的刀刃以掩耳盗铃之速向我袭来,反射出来的寒光刺得我眼生疼,索性闭上了眼。

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感觉,心跳快的可怕,恐惧令我不能动弹半分,而更难以置信的是我居然觉得真好。

真好,他刺的是我,不是你。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我诧异的睁开眼,猰貐正用大刀死死抵着那人的勃颈,刀柄上还有着鲜红的血液,像是诡谲的符咒。

“猰貐!”那血是他的!我急急地想要上前,却被他一掌弹开,硬是将我打至了屋角处,我全身像是散架了般使不得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

猰貐喘着气盯着那人,“二负,你我本无仇无怨,只是受那危的挑唆才至于今日的地步,如若你此时收手我亦不会追究。”

二负满脸不屑,语气中尽是嘲讽:“猰貐,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老好人的模样,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后会干嘛?上报黄帝,然后处于我雷刑,直至我断气为止。”他挑衅般的看着猰貐,“请问我说的对吗?天神,猰貐。”

猰貐手中的力道大了些,他的脖颈处已有了淡淡血痕。

“呵,猰貐,要不要你告诉那个女人你是怎么封的天神?想必她知道了,这场戏会更精彩啊。”二负见他不答,得意的笑了,“怎么?怕说了会毁了在心上人心里的形象?没关系啊,我说啊,你猜猜她会不会信呢?”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猰貐,想开口询问却无奈怎么都说不出话。

猰貐转过头看我,眼眸中盛满了苦楚,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

“唰——”一声箭响划破天空,划破了我生命的长河。

5.

“不!”我穷尽了毕生的力气却只能喊出这个字,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从竹林中射出来的长箭没入了猰貐的左胸膛,一小节箭峰从前面露出来,带着滚烫的血液。

一箭穿心。

猰貐还保持着之前转头看我的模样,只是苦楚变成了讶异和悔恨,那滚烫的血液溅到了他的面庞,他手中的大刀松落,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时格外刺耳,猰貐也应声倒下。

他朝着我,头颅撞击地面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我所爱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我却只能看着,血迹映在我眼中久久不散。

眼泪夺眶而出,沾濡了我的长发,视线一片模糊。

我看见一袭明黄的身影,身后跟着的黑压压的一群带走了猰貐,没有留给我丝毫时间让我看看他,甚至没有人注意到我,他们就这样带走了他。

我恢复了力气,紧紧拽着那副丹青,嚎啕大哭起来。

似乎这样就能泄尽我的悲愤和绝望,似乎这样就拽住了猰貐。

“猰貐!”歇斯底里的喊声在竹林中经久不息。

仿佛过了许久,我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出,四周都悄无声息,衬得我心跳的声音如此鲜明,猰貐,为什么我的心脏不随你一起停止呢,为什么它还好端端的在我胸腔跳动,为什么,它怎么能如此残忍的提醒我你再也不会回来。

6.

从那天起,我就不停的走,一路上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当作消遣。没有钱的时候,我便找一家茶楼,进去当一个沏茶的小二,顺道还能讲讲戏本子,倒也能生活得下去。

日子久了,最初的绝望也淡淡退去,但每当午夜梦惊醒时,我总是有深深的无力感。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西边,每日看着瑰丽的日出日落也不乏为一种乐趣。

只是,猰貐,我好想你。

“诶,你们听说了没,那个怪物啊当我们这一带来了!”

“我知道!就是那个蛇身马足的东西,听说,只吃人肉呢。”

“啊?真的?那我得赶紧把孩子抱回家去啊,你们说说,这什么天理啊,也没人管管,可怜老百姓咯。”

我淡淡摇头,这世间,那有什么该管不该管。

全都是命啊。

这些街坊传闻,我一向是只当故事听的,却不想,这次却是我命中的劫。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已经走进了大漠。

我看惯了山山水水,第一次看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景象,不免有些惊叹,行程也慢了下来,说是行程倒也不算,只有最边缘才住了几户人家,越往里,连个活的都没有。

在沙漠里铺了张旧毯便躺在上面,感受着热浪的侵袭。漫天的星子在苍穹之中闪烁,像是一个人眼中那闪闪烁烁的笑意。

猰貐啊。

我笑着,却没有他的温柔。

正要睡熟却听见沙漠中传来一阵笨重却急促的脚步声,我赶忙坐起身子向远处望去,这一眼倒是看见了一只形状奇特的兽类,不免有些惊讶,转念便想到了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在燥热的大漠之中竟生了几分冷意。

但愿不是那只食人兽。

我默默祈求着,它已经步步靠近。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它,思索着怎么逃亡,可惜,四周无一地能傍身,待它走近了我方能看见它的模样,确实很吓人,而且,身上全是腥甜的味道。我一把抓起铺在沙上的毛毯向它丢去,几粒黄沙进了我的眼,疼的我睁不开眼睛,只能拼命的向前跑。

7.

“你以为你跑得过他?”我胡乱揉了揉眼,再睁开时发现自己正在向上升,我抬头望去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云上,一只手正使着神力将我“拉”起。

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我便立于云上,向下看时发现那食人兽正向我们背离的方向疯狂跑着。

那男人见此只是冷笑一声,将双手负在身后,像是睥睨天下的权贵者,“猰貐,你觉得你今天还有命活么?”

我本来放松的身心却在那两个字之间紧绷,颤抖着开口:“你刚刚…叫他什么?”

他漠然的瞥我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猰貐。”

我怔了许久,笑了起来,虽然我知道很丑。

身旁的男人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抹了抹脸上的沙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刚刚的喜悦已经被现实冲淡——他要杀猰貐!

他见我不答也没了再问的兴致,驾着云悠悠然的跟在猰貐后面,“猰貐,你应该知道你跑不到哪里去了,当初为了让你复活黄帝可没少费心思,现如今你却这样来祸害人间,不念一点恩情,既如此,我就杀了你!”语毕,我趁着他情绪激烈之际猛地向他扑去,眼疾手快的扯掉了他身后背着的箭矢,一扬手将它丢下沙漠。

他些许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挣扎着大喊:“猰貐!快跑啊!”

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那个人快速向下瞥了一眼,一甩手将我丢出去,“杀了他,我再来杀你。”

耳畔的风划过我的脸颊,有点疼。

我狠狠的摔在了沙丘中,吃了一嘴的沙子,我顾不得疼痛,踉跄的向前面跑去,不要出事啊猰貐。

千万不要。

猰貐停下了奔跑,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在他身后的男人也停下了,“你既然早就没有了复活前的记忆,又何必苦苦执着那么久,早早了解不是很好?”

我大惊,原来,猰貐现在根本不记得我!原来我这么久以来守着不放的早就被人遗弃。

“咿——”猰貐仰头长啸,仿佛呕出了灵魂。

那人用神力凝成了一支箭,拉开了大弓。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满目嘲讽,仿佛嘲笑着我之前的举动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黄沙漫天,我看不见一点东西,我眼前,只有那幻影似的利箭,它要了猰貐的命。

猰貐!

8.

黄沙阵阵,衰草归咎。

大漠的黄沙滚滚,烈风从未停歇过的向我袭来。

我行走于这片混沌初开之时便无人问津的广漠,嘴唇因缺水而干裂,皮肤也早已溃烂不堪,被晒裂的肌肤上还有细细的黄沙,像盐一样刺的我生疼。

我没有力气抬头望那炽热的太阳,它依然高高在上,俯瞰我这被他们瞧不起的凡人。

快了,快了,我对自己说,就要到了。

我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碧水的凉意,因为我现在是无比的渴求律动的生命。

在大漠中徒步行走多日,我的眼早已分不清颜色,可我却是那么清晰的看见了久违的碧色,就像是我们初遇时,你身后青山的模样。

我微微转过头,嘴角的弧度引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你安安静静的趴在我的背上,冷冽的眉也变得柔和,猰貐,我们到了。

或许是我的寿命已然耗尽,我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迈出这最后一步,我的身子软了下去,猰貐,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能将你再次复活,可我不行了,猰貐,对不起。

你在我的旁边倒下,激起的黄沙落了我一脸,奇怪,我的身体里居然还有水可以从眼眶中溢出来。

猰貐,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到了黎山,那里有你,和我们的家。

猰貐,下辈子,你不做天神了好不好?

……

好。


历史来源:

二负之臣曰危,危与二负杀猰貐。

            ——《山海经·海内北经》

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猰貐,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魳魳之鱼。食之杀人。

            ——《山海经·海内西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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