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红梅白雪知
声明:本文参加桃花源9期征文,系原创首发,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是巧合,我的故事太狗血老套了!算借鉴也可以哈!桃花源大作文
壹
那天夜里,正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大雪飘零。
她静静地躺在寒梅树下,风拂过的落叶花瓣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可她没有丝毫感觉,她想,过会儿她便会是一具冰冷的尸骨了吧。
然而,天快亮之际,大雪忽而停止,她有了些许知觉,微微抬起眼,看到了那个朱红印梅的纸伞,执伞的男子有着好看精致的眉眼,一头银发及腰,他那澄澈的眸子让她在寒冷的大雪中感到了一丝暖意。
她的这一生虽凄苦,却没有想过会死得如此轻易,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拽住了来人的衣角,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是躺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身上盖着温暖被衾,头下是软和的木枕,她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环顾着周围,房间不大,却异常暖和,还带着一股到淡淡的清香。
这时,门忽然开了,来人递上了一碗热粥,她起身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接过了粥,紧接着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碗热粥下肚,她从腹中升出了活着的感觉,而他始终没有半点言语,冷漠地让人害怕,她看着他,认真问道:“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
他还是不言语,沉默了半响,他突然开口,“你叫什么?”
她摇摇头,或许曾经的她有名字,但流浪了太久,很久没人唤她名,她已经不记得了。
“今日大雪,便唤你阿雪,如何?你唤我声师父,日后就跟着我。”
她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高兴地点了点头,师父又说:“你已经躺了好几日,下来走走吧。”
师父隐居在梅山的木屋上,木屋前还有十分宽敞的院落,供人休憩的走廊。
天亮透后,外面又开始下起了茫茫大雪,院落里错落的红梅铺陈,清幽得犹如世外桃源。
好几次,师父在雪中漫步,阿雪包裹得严严实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越拉越远,而他终于有了察觉,站在了前面等着她。
簌簌雪下,斑斑红梅落在他的发间,落在他的衣摺上,他看着她,温其如玉,乱人心扉,她呆住了,这一幕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阿雪总是像小团人似的每天都黏在师父身边,她填补了他这么多年来的空虚和寂寞。
“师父,山上的梅花也开了,好美啊!你要去看看吗?”
“师父,今天的雪停了,出太阳了,你要出来晒晒太阳吗?”
“师父,今日又下雪了,我堆了个雪人很像师父,你要不要出来看看?好好玩啊!”
看着阿雪每天开心的模样,他从没告诉过她自己在这儿度过了多少个四季,外面不管下雪下雨还是晴天于他都毫无意义。
他最喜欢在走廊里抚琴,而阿雪在一旁托着下巴静静地聆听着,他还喜欢捧着书坐在房顶安静的度过,阿雪叽叽喳喳地在下面说个不停,让他哭笑不得。
就这样山中不知岁月过,不知不觉中,阿雪陪师父在山上度过了整个寒冬。
“师父,今天的集市好热闹,人来人往的,还有好多花灯,好漂亮!”
“你下山了吗?”
“嗯…只是去了一会儿。”她支支吾吾地看着师父,“师父,今天,今天是元宵节!”
“何为元宵节?”
“元宵节就是团圆节,和家人一起吃汤圆,赏花灯,猜灯谜…我,我很久没和家人……”
看着小徒弟渴望的眼神,他感到了一丝寂寥,就像每次看着万家灯暖,那种让人无力的孤独感。
阿雪明白师父的心情,她低头说:“没关系的,可以不去……”
“走吧!下山赏花灯去!”
阿雪没想到师父会答应自己,兴奋地一路上没停过说话,师父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来人间的集市了,十年?百年……
贰
阿雪欣喜地跟在他身后,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梅香,这时,她看着前方拉住了师父的衣角,道:“师父,你看前方,那就是我说的元宵,好香啊!”
她开心地跑到摊位前,踮起脚尖,望着锅里飘香的汤圆。
“两碗汤圆,我要最大的,谢谢您!”阿雪看着年迈和善的摊主说。
“两碗汤圆,好嘞!”
热腾腾的汤圆端上了桌,还冒着热气,阿雪迫不及待地舀起一个放进嘴里,虽然很烫,但她被烫得很开心!
一碗元宵连同汤很快就见了底,抬眼瞥见旁边那一碗,却是一点没有动过,见师父面上清冷,让人遥不可及。
“师父!”
他偏过头的瞬间,正好被塞下了一个汤圆,只见阿雪笑脸盈盈地拿着勺子,看他的眼神犹如万家灯火般通明。
“吃了这个汤圆,永远团团圆圆哦!”
芝麻的清香在嘴里融化,他的目光终于不再悠远,看着她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这一笑同样融化了阿雪的内心,她要用一生的时间去靠近他,了解他……
然而世事无常,一个老者走到了他们身边,旁边还站在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前两天她出门玩的之时见到过他,还莫名其妙地叫她孙小姐。
老者激动地看着阿雪,道:“嫣嫣?真的是你!?”
“嫣嫣!”老者挣开旁边男人的搀扶,向阿雪走来,她有些害怕,眼看老人就要抓住阿雪,师父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他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冰冷的声音问:“有何事?”
老者这才恢复镇定,打量起师父,说:“抱歉,是我唐突了,不知公子名讳?”
“许久没人唤我名讳!”师父淡淡一笑,“梅!”这是阿雪第一次知道师父的名讳,就如同那座梅山一样冷傲,红梅白雪知!
老者又问道:“敢问梅公子,身后小姑娘是你何人?”
师父闻言不语,老者继续说道:“老夫是梅城慕容世家,家中孙女失踪多年,她出生时场景仍历历在目,我记得她的脖间后面有块红色胎记!”
“唉,有一天小儿和儿媳带着女儿外出时遭遇匪徒,双双遇难,唯一的孙女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老者说着眼眶湿润起来。
“多年来从未放弃寻找她,可惜一直了无音讯,直到管家说前几日看到过她的踪迹!”老者看着阿雪,有些激动,“今日见到这个小姑娘,似乎看到了我那可怜的孙女!”
阿雪闻言,说:“可是,我不认识你们啊!也不是你的孙女,你认错了吧?”
阿雪紧紧抓住师父的衣袖,生怕他会把她推出去,看着他说:“师父,我们回去吧。”
好在师父应了一声,带着她转身离去,旁边管家欲叫住俩人,却被老者拦下来,静静地看着二人消失在茫茫人海,神色晦暗。
“老爷,为何不阻止他们离开?”
“唉,先远远跟着吧!”
叁
回到梅山的木屋,沉默了半响,师父终开口问道:“他们找的人是你吗?”
“脖间有胎记,长相酷似,这世上人千千万万,不一定是我!”
“为何不确认一下再离开?你不想和家人团圆吗?”
阿雪低着头,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害怕,为何要逃走,当初落难时候做梦都希望和家人团聚,可流离了几年,残酷的现实将她的希望撕得粉碎,后来的她不去想这些,只有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后来庆幸遇到了师父,这片木屋,有瓦遮雨雪,有衣御寒,更有她重视之人,她早已将这里视为家,现在要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没有一丝的欢喜。
是不是找到了家,我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你?这句话已到她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她不敢问。
这一日还是如同往常,只是冬已至暮,梅花已落。
阿雪跟在师父身后,却没有以往的开心,许久,师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说:“阿雪,若是找到了家人,你就回去吧!”
“那师父你呢?阿雪更想陪着师父!”
“这里终不是你该留的地方,慕容家是淳善富裕世家,他们会让你一生幸福无忧的。”
阿雪紧握拳头,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打转,“我不要富裕,我只想陪下师父……”
“为何如此执着!”他的声音依旧傲然冰冷,抬眼的瞬间,阿雪赫然愣在了那里,只见师父面色如玉,半边脸似血的梅花图案一直到颌下,他的眸子深不见底。
“你是个普通女孩,而我却是妖,你在我身边百年,对我来说也是浮光掠影罢了。”
“这里不是你的家,慕容家才是给你带来幸福的真正的家,所以,你走吧!”
“……”
慕容家失散多年的孙女终于回家了,从一个流浪儿到贵不可攀的千金小姐,大家都对她投来羡慕的目光,她告诉别人,她叫阿雪,可大家却反复告诉她,如今你已是慕容家嫡孙,慕容嫣。
是啊,再也没人唤她阿雪了,她只能在梦里依旧梦见那片铺陈的红梅,梅下那个身影。
她在自己居住的豪华院落里,种了一株红梅树,每天都会细心照料。慕容家上下也都她很好,尤其是爷爷,对她无条件地宠溺。
他每天都会来看她,即使事务再繁琐,他也会怀抱一盘棋,就这样坐在她院中陪她玩耍。
爷爷的每天温情陪伴,让她想起了爹爹和娘亲,她忽然哭泣地看着爷爷:“您会一直陪着我吗?不会抛弃我?”
“当然,只要有爷爷在的一天,就永远不会抛下嫣嫣!”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猛回头,已不再是当年的懵懂,阿雪也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而这一天秋日里,爷爷生病了,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伤风,可他这一病却是病来如山倒,刚入冬时,终是撒手离去。
爷爷走的时候,阿雪握着他的手,哀求着不要离开她,可是人生终是一场生离死别,她始终留不住想要留住之人。
慕容家挂起了白灯,府邸上下白衣素裹,庭院里处处都是爷爷留下的回忆,她环顾四周,悲伤无处安放……
这一天,她从梦中醒来,正是冬日的早晨,院落里红梅依旧绯红,却是冷清至极,府上都在为新年作准备,她却没有半点欣喜,看着这红梅树,她想起了梅山铺陈的红梅,喜欢在木屋外走廊抚琴,在屋顶静静看书的那个身影……
梅山大雪覆盖了红梅盛开,阿雪仍然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这里,来到了木屋外。
“咚咚咚!”
伫立半响,她还是抬起手扣响他门板,突兀的敲门声在这山间回响,许久,门终于开了。
木屋里的人与阿雪撞上同样的视线,白衣似雪,霜华满头,这一幕似曾相识,原来大雪依旧,红梅依旧,木屋依旧,故人也依旧。
“师父,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来了!”
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何人眼角湿,红梅白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