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便很暖。

2023-12-25  本文已影响0人  长庚星

地铁里偶然听到我家乡的方言,扭头寻找,看到两位男士背对着我在一旁聊天。我挪了挪脚步往他们那凑过去,不为听内容,就为那股乡音里的老家味儿。

离开家越久对乡音的眷恋就越多。那婉转绵软的语调,直白准确的词汇,听了许多方言也不及她。

植入成长中的记忆,让我听了,心很暖。

鄂尔多斯不是我的出生的地方,也不是我的籍贯老家,因为上学和工作的原因曾经有十几年我的户口也迁离了那里。但我却认定她就是我的家乡。因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被那里的风土民情感染着,在那里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忘不掉的乡音。

鄂尔多斯,地处河套平原的边缘,也是过去“走西口”的必经之地,陕北方言与河套方言叠加出鄂尔多斯特有的地方语言。婉转的语调,简单的词汇能贴切地表达出当地人性格里特有的憨厚与随和。

记得上大学时,宿舍里传阅着看《平凡的世界》,因为全体成员只有我这个西北人能理解里面的方言,本来是各自阅读的一部小说,最后变成了我带大家阅读。上中下三大本读完之后我莫名有种优越感。因为同学们问的每句方言,我都能用普通话给她们解释得清清楚楚,她们在彻底明白后不由地发出感叹,感叹西北方言的强大表达力。

“寻常的”(不会过时的)

“颇烦”(特别让人心烦的)

“紧顾”(不停地)

“咋接”(怎么办,要怎样,怎么回事)

这些话用鄂尔多斯方言说出来就会生出好几层意思。每个词都可以在不同的语境里巧妙地找到它要表达的细微差别。这种差别用普通话翻译出来就会全然失去了说话人的个性,这种个性只有鄂尔多斯人才有。而每句话衔接处的休止空间里也能体现出当地人的性格共性,他们很少像东部人那样咄咄逼人,随和的性格造就了温厚的语言。其中最多用到的就是叠词。

“挺挺的”(安安静静地,逆来顺受的)

“咋来来”(怎么了呀)

“款款地”(眼睁睁地)

“棉棉介”(柔软,顺滑的)

……

当地人用方言讲出这些话,大多会把第二个叠字音拉得好长好长,加重语气的同时也表达了说话人的情绪,但不管怎么听,这情绪都是稳定的,因为情绪不够稳定是绝对拉不了那个长音的。

“昨天雪天路滑,我前面的车溜坡儿,我紧躲的呢也不顶用,款儿款儿~~撞上啦,我款儿款儿~~成了追尾啦!”

地铁里我听着他们聊天,忽然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一个说一个听,听的人大笑起来,我也偷偷地笑了。在那一刻我们都知道这笑是一种理解和共鸣的表达。在那个时候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无奈,却也释怀了。同行人在为他开心。开心他如此不紧不慢豁达又随和。事情发生了,他也接纳了。故事讲完了,听者也被他感染了。就这样,鄂尔多斯人的性格在一字一句里,在一言一语中展现,里面蕴含着他们处事的宽容和豁达,他们相互感染着,慢慢形成了一种民风,淳朴自然,敦厚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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