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故事征文|一碗羊杂汤
文/尕伱哈
深夜食堂故事征文|一碗羊杂汤
看完电影，陈玄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没想到这电影能演这么长时间。他有点着急的对田小琴说：“都这么晚了，送你回去吧？”田小琴却反问道：“你想吃羊杂吗？我们去吃羊杂吧！”
陈玄一听，有点惊讶：“你喜欢吃羊杂？女生好像很少有爱吃羊杂的？”说着他挠挠头“走吧，去厂前那家七里香吃吧，那家的味最好。”
七里香羊杂店在厂区很有名，每天下午4点到凌晨4点都能吃到他家的羊杂，羊杂碎又叫羊下水，是北方有名的小吃，就是把羊的内脏心、肝、肺、肠、肚、头经仔细冲洗后，放入开水锅煮熟后捞出，切成丝再下入原汤锅加入葱、姜、蒜末、辣椒、味精、香菜既绘成羊杂碎，那红色的便是辣椒油，绿色的便是青葱香菜末，油色下面是乳白色的鲜汤，喝一口鲜汤吃一口羊杂，不膻不腻，味道香醇浓郁。入口生津，回味无穷。
来店里的多半都是化工厂的倒班工人，有的是下白班凌晨12点来吃一碗消个乏，有的是要上大夜班，上班前来一碗，提提精神。爱吃羊杂碎的男人多，女人少，女人不爱吃羊杂碎也不是因为味道，多半是因为一听羊内脏就觉得恶心反胃。
这家店的店面不大，老铺子，十平米左右，就在街边并不起眼。来吃的人却不少，都是食客们口口相传出来的，进门两侧摆放木头桌椅，中间一小溜过道方便食客走道。这会儿人不多，上大夜的上大夜班去了，下白班的也都吃完回家了。
陈玄和小琴坐在靠门的一桌，两人是相亲认识的，父母都是化工厂职工，第一次见面后彼此并不觉得对方反感，留了联系方式，一来二往渐渐熟了，便开始约出来吃吃小吃，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算算时间三个多月了，说熟了却还是有点陌生，两人之间好像有道坎搁在那里，谁也不想跨过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交往着。其实陈玄已经不想继续了，他本不是个会聊天的人，小琴更是内向腼腆，两人在一起基本都是他在说，她听着。时间一长，陈玄也没话可说了，这多不自在呀。这要以后一起生活还不把他给憋屈死。他想说就这么算了吧，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讲。毕竟小琴也没那么不堪。她虽不算漂亮，却也清秀，个不高偏瘦，一头长发松松的束一马尾，属于时间久了，越看越顺眼型的，就是内向不爱说话。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原本今天不打算出来的，下午在家打游戏，小琴打电话约他晚上看电影，他没好意思拒绝，只是没想到会那么晚。10点40分的电影。让他纳闷，一姑娘家买这么晚场次的影票，应该是有心事吧。两人直接在电影院见得面，客气的寒暄几句便无话可说了，好在是看电影，不至于那么无聊。
小琴说要吃羊杂碎，陈玄还是挺惊讶的，他想小琴是有话要说。
“老板，两碗羊杂碎，两碗汤。"陈玄坐下后便冲着老板喊道。
“一碗羊杂碎，我只想喝碗汤。”小琴声音很轻。
“哦，好，老板，一碗羊杂碎，两碗汤”
“好嘞，马上就来，馍要不？”老板正忙着收拾桌椅。
“你要馍吗？”陈玄问小琴
“不要”小琴低着头紧抿双唇好似还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陈玄拿出手机无聊的刷着微信朋友圈，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觉得今晚的小琴不太一样，她是有话要说的。
“都这么晚了，你家人该着急了吧，要不我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让他们放心”
“没必要的，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很放心”她一直看着自己的右手在挣扎着什么。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想说什么就说呗，我这人一向很直的”他双手背在脑后申了申腰。
老板亲自端来了羊杂和羊汤“小心烫，慢用”
小琴双手端起一碗羊汤放嘴边轻轻地吹着，然后她的上唇抿了抿碗沿“今晚的汤有点麻，我其实很少吃羊杂碎，以前还觉得羊杂碎恶心......”她咽下一口汤，将汤放下“后来......发生那件事后，我反而喜欢吃羊杂了，心、肝、肠、肺一起熬制一锅，是不是就能活的没心没肺了”她声音开始哽咽，似要哭出来，眼圈已经湿润。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不开心的事，忘了吧。”陈玄没想到会这样，这大晚上的一姑娘在他身边哭起来，别人还以为他怎么着她了呢。
小琴吸了吸鼻子，双手食指压了压眼角，渐渐地情绪稳定了
“我看过你写的网文，悬疑小说，写的很好。”小琴转过脸对陈玄笑了笑。
陈玄没想到她也会看他写的东西，突然听她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随便写写，没什么可看的。”他拿起筷子吃羊杂。
“我有个素材，你能写成小说吗？”
“哦，好啊，你说说。”他一听笑了笑。
“有一个女工下白班后没有坐厂车，自己抄小径回家，在小树林里被人强奸了。”
她望着羊汤语气平静的叙述着，眼睛似有一层水雾迷蒙。
“女工要报警，她的父母不同意，说这是件丢人的事，反正没人看见，自己不说没人知道，忘了吧，可是女工怎么都忘不了，她也想忘记，然而身上的伤虽能好，心理的创伤却难治愈，每晚的噩梦萦绕不散，几乎每天都要从新经历一遍，女工开始看心理医生，吃安眠药，她努力的去忘记那场经历，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怎么能怀孕呢？她连那个畜生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她怎么能怀他的孩子。”小琴几乎歇斯底里，泪水早已湿透她那张白净的脸。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护卫在胸前，一副要抵抗的样子，陈玄瞬间明白，这就是小琴她自己的经历，此时的他心情有点复杂，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小琴，原本伸出左手想拍拍她的后背，却僵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小琴的肩膀在抖，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后来，她还是去报警了，可是，时间太久，证据都没了，警察也没法破案了，事情却不知怎么的被传开了，她的父母觉得很丢人，一见她就骂。流言一起，唾沫星子真的能淹死人，她觉得此生无望，选择了死亡，吃了大量的安眠药，以为就这样了，一了百了，谁知道会被忽然回来的妈妈发现，没死了。这里是生活不下去了，她辞职去了外地，以为换个环境可以从新开始，可是噩梦却不能放过她，她无法与男同事一起工作，恐惧男性，打心里排斥他们，开始不断的换工作，可是心中的疤好不了，换再多工作也于事无补，所以她选择回来，直面人生。”
羊汤已经晾了，她端起碗一口气喝完。“麻麻的，还挺好喝。”她望着陈玄笑了笑。陈玄也回以微笑。
“不知道这个素材能不能写成悬疑小说？我希望你能在小说中将凶手绳之以法。”
陈玄抽了两张纸巾，一张递给小琴，一张自己抹嘴。“这素材挺好，我一定会让凶手没有好下场。”他看了下手机，快三点了“谢谢你，我们走吧，送你回家。”
小琴笑了，那笑容似是一种放下，他希望她能真的放下。
门外，夜色已深，曙光即将浮现。
《联合征文：讲一个食物的故事，写写属于我们自己的深夜食堂》活动链接：www.jianshu.com/p/b437542e56f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