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
工人是失地的农民充当的,听起来有点悲惨。自从工人阶级成了领导阶级,工人便成了所有人向往的干净又崇高的职业。官僚和地主直接被打倒,民营资本家成份也不好,只有农民吃得苦中苦,供养老大哥。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对工人是满满的羡慕。进入九十年代,一部分农民从事工商活动,有的致富了,成了头一批企业家,有的被骗了,重返农村老家继续吃苦。二十世纪,大多数农民撂荒加入打工行列,日子渐渐好过了。教师工资不够花的那几年,我差点也辞职自谋生路去了。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农村彻底变天了。村子里除了老人和部分带不动的小孩,有劳力的都出去干农民工了。随着城市化建设进程,村里的学校有一半关停,有一半只剩十几二十个学生。村里的撂荒地有的由政府集中建园种花,有的建成蘑菇木耳种植基地,有的养猪,有的养鸡。村里见不到一头牛驴,漫山遍野找不到一块地种小麦玉米,但似乎一点都不缺粮食。
我小时候看到附近镇上的绒线厂、棉纺厂、风动工具厂、星火机床厂,厂厂都有食堂、澡堂和俱乐部,老有当工人的梦想。可是,作为农民的儿子,当工人比登天还难。所幸我考上了师范,当了乡村教师,虽然没有工人洋气,但也好歹是干部身份。后来老师成了专业技术人员,专门生产合格人才,算是圆了我的工人梦。
其实,我真正意义上的打零工有三次。第一次,九四年秋季,我准备参加自学考试,头天住在镇上的我姐家。姐夫在车站当装卸工,晚上大雨倾盆,来车皮了,急卸货。姐夫没找一起的,就组织我和他们一家人干了。是一箱六十吨黄沙,铲下来就好。当时工价是一吨一元五,姐夫给我分了十五元,正好当路费盘缠。第二次,零七年暑假,在村头新修公路上砌河堤涵洞三天,挣得一百八十元。第三次,一一年暑假和一二年寒假,在北道道北修造厂锯钢轨和磨钢轨头各十天,一共挣得两千元,结账时老板还给我送了一条好猫香烟。后来,我评上高级职称,工资基本够花了,人也老了。除了春节前物业让给业主写写对联挣些米面油之外,我再没做过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