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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张学良与电影明星胡蝶之间的那些事儿

2016-05-14  本文已影响0人  章雪峰

1931年9月18日晚,盘踞在中国东北境内的日本关东军,精心策划并炸毁了南满铁路柳条沟一段铁轨,事后反而诬称此举乃中国军队所为。并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的中国驻军,主动挑起了战争。这就是史上有名的“九一八”事变。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一周之内占领辽宁、吉林大部地区,百日之内占领东北三省全境。从此,在长达14年的时间里,一百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沦陷敌手,三千万东北同胞成为了任人宰割的亡国奴。

而日本军队之所以如此进展顺利,是因为本该奋起抗战、保家卫国的19万东北军,竟然一枪未放,就退到了山海关以内。也就是说,面对日军的侵略,东北军执行了“不抵抗”命令,将东三省拱手相让了。

而这个“不抵抗”的命令,正是当时身兼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北平行营主任、东北政务委员会主席、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等要职于一身的少帅张学良所下达的。

东北三省如此迅速、彻底地被敌侵占的血淋淋现实,使得当时的张学良立马成为众矢之的,被冠以“不抵抗将军”的恶名,甚至到了“国人皆曰可杀”的地步。

国人尤为气愤的是,据说张学良在“九一八”事变当夜,正在北平六国饭店,搂着胡蝶在跳舞!

此说不胫而走,在全国越传越盛,激怒了一位当时的大腕儿。谁?同盟会元老、诗人、时任广西大学校长的马君武。

马君武一怒之下,写成《哀沈阳》绝句两首,发表在1931年11月20日的上海《时事新报》上: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

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

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

马君武通过这诗,向全国人民明示,张学良本人沉醉于醇酒与美人,忘记了守土之责;同时,他还向全国人民暗示,张学良与赵四、朱五、胡蝶等三个美女关系暧昧。

赵四,就是赵四小姐,时任张学良的秘书。当然,也是人所共知的张学良的“小三”。

朱五,指的是当时中国营造学社社长朱启钤的第五个女儿朱湄筠。

胡蝶,是当年红得发紫的电影明星,影坛地位相当于今天的范冰冰、章子怡。她是中国第一部有声电影《歌女红牡丹》的女主角,也是中国第一位应邀参加国际电影节、介绍中国电影给全世界的著名电影人。

这三个女人,都是当时闻名全国的美女,也是传说中都和张学良有一腿的美女。

问题是,诗中有冤情。

主角张学良,冤。张学良的冤情在于,虽然他经常搂着美女跳舞,但事变当晚他的确没有在跳舞。当然,他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当时的确没有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军机大事。

毕竟,事变发生在晚上,而晚上并不是上班时间。那么,事变当晚他到底在干什么呢?在看戏,和夫人于凤至、“小三”赵四小姐在前门外的中和戏院观看梅兰芳演唱的《宇宙锋》。

看戏中途,张学良接到事变发生的电报,他马上中断看戏,赶回办公室连夜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商讨如何处理此事。据当事人回忆,那一夜,他几乎没有睡觉。也算是勤于政事了。

至于在此事的处理过程中,张学良判断失误,断定日本人不会大打而下令东北军不抵抗,那当然是事实。但要说他在事变当晚,耽于玩乐,不理政事,只知道搂着美女跳舞,那就太冤枉他了。

赵四小姐,也冤。赵四小姐是张学良的“小三”,这不假。事变当晚,赵四小姐也的确是和张学良在一起看戏。

但是,如果非要说是赵四小姐让张学良沉迷于温柔乡,而忘记了国仇家恨的话,那实际上就是在指责赵四小姐“红颜祸水”了。

“红颜祸水”的说法虽然由来已久,但问题是,红颜从来就不是祸水,真正的祸水恰恰是喜欢红颜的男人。“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所以,赵四小姐也很冤枉。

朱五朱湄筠,更冤。

张学良在晚年口述历史时,也曾提到马君武的诗:“我最恨马君武的那句诗了,就是‘赵四风流朱五狂’。这个朱五是谁呢?朱五就是朱启钤的五小姐,她是我秘书朱光沐的太太。他俩结婚的时候,是我给他们主婚。她小的时候,我就认得她,我同她的姐姐是朋友,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她的四姐还嫁给了我的一位副官。这首诗我最恨了,我跟朱五不仅没有任何关系,我都没有跟她开过一句玩笑。”

可见,朱五朱湄筠和张学良之间,是清白的,没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不过,朱五朱湄筠本人,对于马君武此诗,倒是很大度:“有一回在香港的宴会上,马君武也坐在那里,朱五就拿着个酒杯走了过去,说:‘马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诗中所写的那个朱五啊!来,我敬你一杯,我谢谢你了,你把我变成名人了!’”

电影明星胡蝶,最冤。因为胡蝶和张学良,在“九一八”事变前后,甚至终生都没有见过面,更别提搂着跳舞了。

胡蝶这叫躺着中枪。

张学良自然不敢出来辩诬,但躺枪的胡蝶,及其所在的明星影片公司,迅速作出了反应。

在马君武两首诗刊出的第二天、第三天,即11月21日、22日,明星影片公司连续两天在上海最有影响的《申报》,以胡蝶的名义,刊登辟谣声明。

一篇是《胡蝶辟谣》:“蝶于上月为摄演影剧曾赴北平。抵平之日适逢国难,明星同人乃开会集议,公决抵制日货,并规定罚则。禁止男女之演员私自出外游戏及酬酢,所有私人宴会一概予谢绝。留平五十余日,未尝一涉舞场。不料公毕回申,忽闻海上有数报登载蝶与张副司令由相与歌舞而过从甚密,且获巨值之馈赠云云。蝶初以为此种捕风捉影之谈不久必然水落石出,无须亟亟分辩。乃日有日本新闻将蝶之小影与张副司令之名字并列报端,更造作馈赠十万元等等之蜚语。其用意无非欲借男女暧昧之事,不惜牺牲蝶个人之名誉,以遂其诬蔑陷害之毒计。”

《胡蝶辟谣》最后,胡蝶颇动感情地指出:“蝶亦国民一份子也,虽尚未能以颈血溅仇人,岂能于国难当前之时与负守土之责者相与跳舞耶?‘商女不知亡国恨’,是真狗彘不食矣!呜呼!暴日欲遂其并吞中国之野心,造谣生事,设想之奇,造事之巧,目的盖欲毁张副司令之名誉,冀阻止其回辽反攻。愿我国人悉烛其奸,而毋遂其借刀杀人之计也。”

胡蝶的《辟谣声明》之后,是另一篇《明星影片公司张石川等启事》:

“胡女士辟谣之言尽属实情实事。同人此次赴平摄取《啼笑因缘》《旧时京华》《自由花》等外景部分,为时几近两月,每日工作甚忙。不独胡女士未尝违反公司罚则而外出,更未尝得见张副司令之一面。今番赴平之男女职演员同住东四牌楼三条胡同十四号后大院内,每值摄片,同出同归,演员中更未尝有一人独自出游者。初到及归前数日或出购买物件,亦必三五成群,往返与偕,故各人行动无不尽知。同人非全无心肝者,岂能容女演员作此不名誉之行动?尚祈各界勿信谣传,同人愿以人格为之保证焉。归自北平之张石川、洪深、董天涯等全体职员及郑小秋、龚稼农、夏佩珍等全体演员同启。”

刊登辟谣声明之后,更有人为胡蝶的躺枪表示同情和义愤,纷纷劝胡蝶与马君武对簿公堂。但胡蝶出于国难当前,不必为此内斗而自寻烦恼,大度地放过了马君武。

她后来在《胡蝶回忆录》中写道:“马君武这两首诗是根据传闻而写。据后来了解,是日本通讯社从中造谣中伤张学良,以引起国人对他的愤慨,转移目标。马君武激于义愤,一时也未能考证事情的可靠与否,只是将我也牵连进去了。”

她同时在书中表示,对于某些谣言,“我并不大在乎,如果我对每个传言都那么认真,我也就无法生存下去了。我和张学良跳舞的事情,闹了近半个世纪。现在不都澄清了吗?”

张学良和胡蝶,不仅在“九一八”事变当晚没有在一起跳舞,而且因为有了马君武这两首诗的阴影,两人一辈子也没有见面。

至少有两次机会,两人是可以见面的,但均未能见成。

一次是张学良拒绝见面:就在“九一八”事变后,在张学良一次到达上海时,有人提出从中促成他与胡蝶见上一面。好歹骂名也背了,总得符合“翩翩胡蝶正当行”的诗意不是?不想张学良这个花花公子,此次倒还头脑清醒,他拒绝说:“如果这样,谣言岂不得到证实?”于是,两人这次没见成。

另一次是胡蝶拒绝见面:1964年,胡蝶应邀赴台湾,参加第11届亚洲电影展。此时也有人问胡蝶是否愿意见一见也在台湾的张学良,胡蝶同样拒绝说:“专程拜访就不必了,既未相识就不必相识了。”于是,两人这次又没见成。

从此,张学良和胡蝶就失之交臂,终生未能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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