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我掉进了大海。

蔚蓝色漫过了我，鱼儿游过了我，我眼前的气泡在升腾，到了海面破裂成空气。我是喜欢大海的，一望无际，且蓝的透彻，和天空不太一样，它的深蓝让我迷幻和窒息。

我是怎么落进这片大海的呢？记不太清楚。好像天是阴的，接近于黑色，我从高空突然坠落，落进了这片大海里。

我很孤独，在这里。

我想和周围游过的鱼儿说话，可它们不理我，自顾自地游开，大鱼带着小鱼。而我，继续往下坠落，心脏一点点被掐紧，我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声音到了咽喉，无能为力。

我继续下沉，我已经看不清天空。我开始害怕，想要挣扎，肺里的空气想要爆炸，眼中却只有海的透明，我仿佛可以看透我的灵魂随着气泡升腾。这里没有蓝色。

我努力往海面游动，像蠕动的水母。传说中的海妖突然出现问我，你不想生活在海底吗？这里有不一样的世界。

我无暇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嗅到海水的潮湿，与死去的浮游生物被太阳曝晒散开的焦味；我往前伸手，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向上，却触碰到冰冷的骸骨，还有布满褶皱的皮肤组织。海妖继续问我，上面还有你想要的东西吗？如果还有，你为什么投入这海里呢？

对啊，我是自己落进这海里，跟天气无关，只是那天碰好阴天。我从喉咙深处蹦出几个字，我没想好。

可是我也游不动了，我的身体没有力气。

海妖这时候抱住了我，变成了母亲的模样，告诉我海底很好，一家人待在一起。

我往母亲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下面有一栋熟悉的房子。我说可这是海底。母亲说，傻孩子，你睡傻了吗？那是我们家。

我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阳光顺着房顶的光线找到了我。我好像饿了，因为母亲在叫我回家吃饭。我回头看见她在对我笑。

就这样吧，我到家了，家里有人等我吃饭。

我看向天空的方向，阳光正好，鱼儿在叽叽喳喳，海龟则忽上忽下地疾走，我想着早晚煮了你们吃。母亲又在催我回去，我说再等我下，我埋个东西。

一具可有可无的白骨。

我忘记他是谁了，只是我知道，现在我要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