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并不是胜败与否的决斗 只是无尽长河中的一环

2016-06-13  本文已影响0人  谢大千

五月二十九日晚十点二十四

我清晰地记得那晚刚进入浅度睡眠便被铃声吵起的妈妈慌张的样子。   一阵急促的铃声匆匆忙忙地响起 接着我就听见妈妈碎碎脚步朝我跑来 她把沉睡的我推醒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推着叫我:快醒醒 快醒醒 你爷爷那边出事了…还因为消化不良又吐又拉的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就开始穿衣服 下了电梯就开始跑 幸运的是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路上 很安静。

妈妈一句话不说 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 我想去安慰妈妈没事的一切会好的可是我说不出口 因为我知道医生做出的诊断是对的 爷爷撑不过夏天。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通过对讲机跟他同事聊的风生水起 我只能盼着开的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所幸四十分钟便到了爷爷家。

眼前的一切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大家看上去都很平静 没有哭天喊地没有悲痛欲绝 一切就像流水潺潺平和安宁 爸爸看见我和妈妈跑过来拦住了我们 镇定地说:你们先换上白鞋吧 别着急 大家都来了。换上鞋我就急着跑到爷爷面前 可是越走越压抑 我看见爷爷的房间里亮起了灯 外面站的全都是亲朋好友 长辈们站着在商量是遵循爷爷心愿直接送殡仪馆还是在家里送走爷爷 我不敢去看爷爷 站在房间门口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个曾经伟岸的身躯现如今穿好了寿衣用黄纸盖住了脸躺在冷冰冰的事先做好的床上 我紧紧地盯着盖在爷爷脸上的黄纸 我觉得我会发现有呼吸哪怕只是微小的一丝丝跳动 我觉得爷爷没有死我觉得这都是假象我觉得大人们误会了爷爷只是想睡一觉 可是 爷爷并没有醒过来。我看见一个老奶奶在爷爷房间里串着什么 还有一个奶奶去做面团串成的项链 一切都有条不紊好像事先排练好一样 我知道事已成定局 越是这样没有眼泪爷爷会越开心。

我只记得前一晚一直病痛难忍不吃不喝的爷爷突然想吃东西了 还喝了七十多年没喝过的牛奶 我进去看爷爷 爷爷竟然睁开了眼睛 我说爷爷我来了 你放心我学习很好 这次考了年级第一还拿了一等奖学金 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说 你有什么遗憾就告诉我们 爷爷说不出话 只是望着我 也不眨眼 妈妈也在旁边说爸你放心我们过得都很好…话还没说完 妈妈就忍不住哭了 一直瘫在床上的爷爷竟然抬起手摆了摆手 我知道爷爷这是不舍得妈妈哭他不想我们掉眼泪他不想我们伤心。

六月一日早十一点。


早上八点多我们一家人便到了殡仪馆。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来到我才觉得我离死亡只是一米的距离 殡仪馆门口的LED显示屏上滚动着十一点 XXX 流芳厅。我的心一颤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上面显示的真真切切是我的爷爷。在悼念馆后面便是火化车间 每半个小时一个悼念馆便悼念一位已故的人 接着后面便黑烟滚滚。只是半个小时 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爷爷了。

十一点。悼念仪式开始。爷爷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推出来 三天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爷爷的脸 原本强健有力的身体现在已经瘦的皮包骨头 脸上的肉全都萎缩成一个空壳。他安静地躺在滚床上 来往的亲戚瞻仰行礼后便都悲痛地走开。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没有哭出来的我看着爸爸妈妈伤心的样子我更坚定自己今天一定不能哭 我难受我妈妈还难受我的爸爸会更难受 我要坚强 我是大人了 我该保护我的爸妈。可是当仪式举行完 几个工作人员将爷爷推进火化车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 我跪在地上哭了 我想再看一眼 能不能别碰我爷爷。一个小时后 爷爷的骨灰端出来了 爷爷没了 这一刻 就真的没了 一切都没了。小时候为了保护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我牢牢抱住我自己滚下去摔断了腿的他 为了急救因高烧开始晕厥的我跑了一家又一家医院的他 为了能让我开心点多点玩耍的时间跟妈妈理论的他 为了带我们姐妹四个感受野营骑着三轮车累的汗流浃背的他 为了能让我补充到营养千里迢迢去学校晒得口干舌燥的他 为了让我安心上学给我塞生活费的他 不见了。

人们常说入土为安 我知道爷爷你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我也知道你是怕我们难受不让我们看你最后一眼 让我们在你穿好寿衣后才赶到。都到最后了 你还是一切为我们。

你要好好地离开 去天堂过好日子吧 多喝牛奶补充点营养 吃点好的东西不要吃残羹剩饭 我们都会好好地过日子 我更会好好地学习。

天堂有爱 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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