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一眼万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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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慕言，性别男，爱好女。是天庭的一枚天书管理员，小小闲职，不足挂齿，胜在有编制，工作稳定，收入还好，其它，其它便没什么可炫耀的了。长相一般，才华一般，都不足以引起神仙姐姐们多一眼的回眸与驻足，实在是个有点失败的小仙。
不过，即便拥有仙人之姿，才华横溢，生活也还不是一样的无奈。因为人手一本的《神仙的自我修养》上，第一页第一条就明确地写着: 神仙禁止谈恋爱，玉帝和王母除外。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奇葩规定，但规定，制定出来就是为了让人遵守的。这道理我懂。当改变不了环境时，就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
这话是观音姐姐在一次开讲座时说的，当她坐在莲花宝座上说出这句话时，似乎有一道圣洁的光，自她的天庭处投下，笼罩住她端庄秀丽的脸庞，美得不可方物。只是，那美里似乎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她都已经做到神仙小组长了，还会有什么烦心事吗。是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呀。哪个女子不怀春，神仙也不例外。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和凡人私通然后被抓回来关禁闭的反面教材了，那是每次开大会总会被反复提及，用来杀鸡警猴的必然。而那些不近人情的规定，也许就是观音姐姐那怀着丁香一样愁怨的源起吧。哎，不过，谁让咱不是规定的制定者呢。据说，三界都遵循的宇宙定律，便是由百分之一的精英制定规则，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遵守规则。
好像有点扯远了。我想说的是，这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毫无波澜起伏的生活，让我有点提不起生活的兴致。凡人说的，“快活似神仙”，其实真的是一种对于未知的，理想国般的夸张了。他们哪知道神仙的种种无奈，只会比他们更甚。因为他们的苦难都是有尽头的，而神仙的长生，则会将一些不美好的感受，无限拉长。那感受，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大概就像，凡人便秘一个时辰，而神仙得连续蹲坑一年一样。
因为受造物主的造物学的伤害，以及不能谈恋爱的规定，我的爱好无法好好施展。便也只能找些同样挂着闲职的小仙一起开发些共同的兴趣爱好，来打发这漫长时间了。比如说月老，他就是我的棋友之一。其实对于下棋这件事，我们都没有多热衷，实在是太闲了，总得没事找点事，就像凡人中的庄稼人比较钟爱的逮虱子活动一般，是从年头到年尾都要进行的娱乐活动。不然，那漫长的日子，要如何打发。仙或人都一样，一旦不知道时间如何打发，那日子便将陷于大乱，若很多人不知道时间如何打发，那么天下必将陷于大乱。
所以，许许多多的年岁过去，除了虚长了许多岁数，突飞猛进的，便是我的棋艺了。爱和月老下棋，是因他年纪大了，脑袋不得劲儿，偏偏又好强逞能，我可以顺便寻他许多开心，趁机捞些好处，每每屡试不爽。
这不，今天，他又要悔棋了，看着他必输又不服输，一头白发急得蒸腾出丝丝热气的模样。我寻思着，今天可以从他这儿弄到什么有意思的小物件回去呢。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她。只一眼，我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一眼万年，是怎样丰富而具体的含义。
她当时正站在一棵木槿树旁，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水壶，浇着树旁的小草小花，美丽的绿罗裙随着风微微飘荡，她的笑容清新舒畅，眼里似有着天空的澄澈与明朗，美得刚刚好，不突出，也不张扬。
想悔棋又怕我不同意的月老，抓耳挠腮间，无意看到了我唇边晶莹的口水，欲滴下三千尺的模样，狡猾地一笑，“嘿嘿，正点吧？”“这是哪位仙子，怎么从未见过？”我迅速擦去了口水，认真地询问道。
“她啊，是新近刚刚位列仙般的小仙，芳名叶蓁，本体是一株忘忧草，沐浴天地之精华，两千年了才修得人形，顺利晋仙。这不，刚刚分配到我这里。嘿嘿，你就再让我悔一次棋嘛，我保证，今天最后一次哈。”
“好啊，那你让我和叶蓁来个三世情缘呗，反正，这对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对月老说。“好，一言为定！”月老痛快的答应了，这个坏老头答应地如此爽快，倒让我有些许不安了。不过，这点不安，在抬头看到叶蓁的美好倩影时，便又立刻烟消云散了。
我的心情大好，仿佛自有记忆开始，便没这么快乐过。所以，虽然月老这个狡猾的小老头儿在我眼皮子底下趁机悔了好几步棋，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已经有点晕眩。最后，小老头儿赢了棋局，而输了的我，却开心的像个傻子。
“天上一日，地上百年。三世情缘，也不过天上的三天而已，误不了事儿，就当你们提前休了年假吧。”月老翘着两撇小白胡子，笑眯眯地说。然后笑眯眯地冲叶蓁招手，“小蓁，你过来一下，有个凡间的情为何物的课题研究报告，需要你协助慕言去共同探讨研究汇总一下，三天后交给我。”叶蓁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脑袋问号。那茫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迷途的小兔，看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在怀中。
就这样，我和叶蓁双双下界，开始了，这三世的情缘。临下界前，月老说，为防止我们见面不相识，便保留了我的记忆，除此以外，别无特权。我想知道这三世的大概剧本，那个小气的小老头儿却连半个字儿都不肯透露，只是摇晃着脑袋，说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还一再叮嘱我，不可逆天而为，不可强行扭转改变其它凡人的命数，否则必遭天谴，轻则反噬自身，重则殒命。我问月老，是不是说我只能被人杀，而不能杀人的意思？老头儿笑而不语。我的心里，顿时有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就说他怎么答应的那么快呢，果然是个阴险的小老头儿。
不过，想想叶蓁，想想即将开始的三世，想想可以与她拥有三世的情缘，心情还是颇有些小激动，好吧，不是小激动，是大大的激动。就觉得，怎样都值了，哪怕小老头儿埋伏了很多陷阱在前方等着我，也甘之如饴了。
第一世（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