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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惊魂夜

2017-07-22  本文已影响0人  梨笑

一早凉风习习,很舒爽。我在床上伸了个长懒腰,哼唧了半天才起来。

这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洗洗刷刷化好妆,收拾停当。

我又如常上班了,开始查看昨天的营业报表,检查准备情况,给员工开会等等

当她们都忙去了,我查看了一下预约表。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我心里一阵激动。

是她吗?很早之前我就在档案里见过这名字,问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因为她很久没露过面了。

但她们有提供一些情况,她结婚了,有个儿子婆婆带,她自己经营一家体育用品店,生意还不错,就是太忙,所以很少来我们这。

我没法判断是不是她,但里留下了印象。就在我快忘了这事时,她居然出现在预约表上。看来今天能见分晓了。

我算了算时间,去补了补妆,无论如何,我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

1.

认识阿诗是我十七岁那年,她十九岁,生得挺古典,不是常规广东人长相。高高瘦瘦,细细的眉毛,薄薄的嘴唇,有点像胡茵梦。

在我眼里她很成熟,常常说些我不太懂的道理。

在一起上班时,偶尔会来与我聊聊天。她觉得我很单纯很可爱,皮肤又白又嫩,很羡慕。还常开玩笑要将我介绍给她堂哥,给她当嫂子。

有一天,她与我闲谈,说请了一周的假,准备回家玩去。

然后说起她家乡的趣事。她家的屋后就是一片海,退潮的时候,裸露出黑黑的泥地,可以捡到很多海味。

我听了很神往,说好想去看看,好想赤脚去走走那片海。

她立即热情相邀,让我跟她一块回去玩。

我犹豫着,一来怕父母会反对,请了假专程去玩,太不像话。二来,也不敢请假,怕领导骂我。

阿诗笑着说:“安安,我帮你请假。罗总与我们林总关系那么好,一句话的事。”

是的,罗总常常来找林总玩,两个人出双入对。要不是知道林总老婆就带着两孩子住在楼上,还以为他们是gay。

我对阿诗代请假的意见还在斟酌,她已经跑去跟罗总说了。然后林总把我叫过去,问我是不是要同阿诗去玩。

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脖子都硬了,僵僵地点了点头。

林总笑了笑说想请几天,就跟经理说好了。我开心地跑去跟经理请假,她看了看林总,然后点了点头。

经理是林总的侄女,实际的管理者是她,林总只是挂名老板,很少出现。

林总那时才三十岁,在我眼里已经是个老男人。因为肚子偏大,头发还全部后刮,油亮油亮,总是板着个脸。只有看到罗总,脸上才会有笑容。两个人很大声地互相调侃,说笑。

我每回看到这些总,都是躲得远远的,很害怕他们。这次他叫我去讲请假的事,是第二次直面他,第一次是面试。

我兴奋地与父母说了去玩的事,他们当然表示反对。毕竟跟些他们不认识的人出去,总是不放心的。

我说我们老板也去呢!而且还有阿诗,只去两三天就回来。

父母或许是对老板的信任,也或许对我的信任,终究是放行了。

我忐忑兴奋地收拾了一点点行装,因为阿诗说只两三天,不用带什么。

2.

出发那天一大早,阿诗就拉我去喝早茶。是林总请客,第一次与老板同台吃饭。我紧张得手都不知放哪里,只顾着低头吃东西。凤爪排骨牛肉丸,叉烧饺子奶黄包。

他们在商讨行进路线,先去哪再去哪。那些地名我一个也不熟悉,发表不了意见。

终于决定了,先去阿诗家,回程去z市的度假村玩。

阿诗问我觉得可好。我茫然地点头,压根不知道先去哪,后去哪有什么区别。

我与阿诗坐了林总的奔驰出发,罗总开他的凌志在后面跟着。为什么这么安排,我也不懂,我认为四个人开一台车就好了。好像阿诗说罗总要在半路办件什么事吧。

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么洋气的小车,为了不露怯,我尽量装得很平静。结果在开门下车那一刹就露了原形,我找不到开门的地方。

我晕车晕得翻江倒海,林总把车停在路边,随我呕空了最后一点奶黄包,瘫软着由阿诗扶我回到车里。

接下来,我一直躺在后座半昏半醒。听着阿诗与林总闲聊,说我怎么这么容易晕,又说可能身体太差,要多调理。

中午饭点,他们把车停在了一个路边的小店。

问我吃什么,我跟个林黛玉似的蔫着。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或摇摇头,心里很担心他们会厌烦我。

毕竟,人家是出来玩的,多了个坐不了车的人,还总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太煞风景了!

他们给我点了些粥,吃饭时一直关注我。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他们看我什么也不吃,不无担心我能否坚持住接下来的行程。他们甚至商讨,要不要由一人开车送我回去。

当然,最后给否了。往前开,就会到目的地。往后开,我晕的车就白晕了。

饭后他们就把我和阿诗分开了。她去了罗总车上,让我坐林总的车。

我很害怕,非要跟阿诗一起。他们三个都笑话我,说我像个小孩子。

阿诗也站在罗总打开的车门前笑着挥手,让我去林总车上。

我没办法,再要拗,显得我特小家子气。就只好战战兢兢上了林总的车,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来。

一路上,林总找了很多话题跟我聊天。我都假装淡定地一一应付。心里委屈得不得了。想着阿诗为什么不与我一起,把我一个人丢下。

3.

下午时,我们到了阿诗家乡的县城。林总与罗总商议,就在这里放下我们,他们去办事,办完来接我们。

我与阿诗站在街边与他们挥手告别。我没问阿诗为什么丢下我去与罗总一台车,不想让她笑话我幼稚。

县城的街道很狭窄,黑黝黝的,低矮的房子,有种很贫困的感觉。

街边有一户人家故了人,正在吹拉弹唱哀歌,与我家乡很不一样。

空气里弥漫着鱼的腥臭味,伴着微咸的海风,潮湿而燥热。

阿诗说街道对面就是渔船码头,我兴致大起。离开那两个总,我的活泼又出来了。

我俩在等车的时候,顺便去对面看了看。

海就在路基下面,岸上不是沙滩,全是卵石,直延伸到海里。

很多黑得看不清的男人,在靠岸的渔船上,将新鲜的渔获往岸上抛。

各种海鱼像垃圾一样堆着,苍蝇嗡嗡地围着找地方歇脚。

我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山里长大的孩子,哪见过这么多鱼。那些鱼被毫不珍惜地随处丢。沙滩上,卵石间到处是半大不小的鱼。被主人嫌弃地踢到一边。

在我家乡,一条小鲫鱼都像宝贝一般。有时候稍大的死鱼也有人捡回去吃,煮得臭遍全村。

阿诗笑着给我解释渔民的生活。他们出一趟海回来,打的鱼一般都是几百上千斤,小鱼小虾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即使拿去卖也没人要。

听得让我羡慕嫉妒恨!心想要是离我家近就好了,我把这些丢掉不要的全捡回去,家里人可以天天吃鱼。

但我只心里想想,嘴里说他们挺辛苦打回的鱼居然不要,很浪费!一个个晒得跟烧鸭似的。

烧鸭这话是林总说的。他在车里看到外面行走的渔民,伸出白胖的手指说:看,那个人黑得像烧鸭!

我们都笑成一团,觉得非常生动形象。还真是这个颜色。

我的好奇之旅,算是从这里拉开了序幕。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从未接触过,甚至从未听说过。

旅途还有多少惊与喜在等着我呢?我满满的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4.

坐车到阿诗家已傍晚,她的父母也黑黑的。两人都很矮小,与阿诗的光鲜时髦比起来,完全不像亲生的。

他们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态度很和蔼。阿诗热烈地用方言与他们谈着话,间或帮我翻译几句。

或许她父母很不理解,一个小女孩居然无故跑到这天涯海角的穷乡僻壤来,只为看看风景。

阿诗的母亲怀里还抱着个襁褓里的孩子。阿诗凑上去看了看,回头告诉我,这是她九妹妹。是她离家这一年生的,她也刚知道自己又当姐姐了。

我惊得掩饰不住表情,九妹妹?你家九个兄弟姐妹?

阿诗笑着点点头,她是老大。在她下面还有八个,老二也是妹妹,今年十五岁。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直微笑不说话的姑娘,给我介绍:那就是二妹。

我冲她笑了笑,二妹也笑了笑。阿诗说她没读什么书,不会讲普通话,所以就不敢过来跟我讲话。她们这很少有外人会来,看到陌生人很害羞。

我问阿诗,那刚才光屁股围着我们满地跑的,都是你弟弟妹妹?

阿诗淡然地点头,指着院子里那群小孩,一个个给我介绍:这是三弟四弟五妹……

我瞪着眼点着头,一个也没记住。就看到一群光溜溜的黑孩子,在院里撒欢。

这算是第二件旅途中的趣事,一户人家居然可以生那么多小孩!我们那里最多三个,一般一到两个。九个,想都不敢想!

大女儿每外出一年,回家又添了弟妹的经历,怕也不是常人都有的吧。我想起阿诗总是淡淡的表情,也许是对人际关系变化习惯性的冷漠。

阿诗与父母聊了一会,就领我上二楼她的房间。

这是个二层楼的院子,楼板是木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有的地方还缺了木板,直接可以看到楼下。

阿诗家住了几间,另外的是别人在住。大约是她家亲戚吧,我没听懂阿诗含糊的话。

到了晚饭时,我与阿诗踩着咯吱的楼梯下楼,我好怕木板突然断了掉下去。阿诗一直让我别怕,说不会断。

我还是扶着墙小心翼翼才下来。到了房间坐下。屋里有点黑,我好一会才看清周围的情形。

桌上摆了一大盘子鸡,另外有个青菜。阿诗说父母因为我的到来,特别隆重,杀了个大鸡招待我。

我很不好意思,跟他们说了谢谢。阿诗又翻译了一番,他父母憨厚地笑说着话,大意是没关系,鸡很好吃让我多吃之类。

我其实是很好奇的。我们老家要是来客人,至少会煮一大桌子菜招待。

这里就两个菜,我都不知道够不够吃,毕竟还有七八个小朋友呢!

我小心地夹一点点菜,生怕没菜下饭,让他们尴尬。

阿诗则不管,大块大块夹给我,说是父母养的土鸡,别处吃不到。

我偷偷问她,那些弟弟妹妹都去哪了,怎么吃饭不见人。

阿诗指指门外:都在外面玩,二妹在看着他们。

大约是阿诗跟她父母说了什么,她爸吆喝了一声。那群光孩子全跑了进来,一人拿个碗装了点饭,再夹了一两块鸡肉,又全跑出去了。只留二妹与我们同桌吃饭。

我呆呆地看着那场面,想起周星驰《苏乞儿》里群丐乞食的场景,有点心酸。

阿诗笑着说他们平时也这样吃饭,孩子太多,实在管不来,就随他们去了。

我嗯嗯应着,那种觉得有趣的感觉消失了。心里冒出他们不容易的想法。

饭后,我就问起那片退潮会裸露出来的海滩。

阿诗带我来到屋后,月光下的海滩黑黑的一片,全是裸露的湿湿的淤泥。月亮朦朦胧胧地照着,有些小水坑泛着白光。滩涂无边无际地伸向前面,消失在远处未知的黑暗中。并没有什么美感,反而有点恐怖。

阿诗说可能季节问题,海滩不够干爽。以往,她们能沿着这滩涂,走到海的深处,捡回很多贝壳螃蟹之类。

我遗憾地看了一会,淤泥让我连尝试也不敢。只得与阿诗又沿原路返回,听她说些村里的趣事。

我旅途的第一目标:沿滩涂赶海。算是夭折了,心里小小的失望迅速被别的事取代。

5.

到第二天,我喝水才发现,我的天啊!居然是咸的!

我渴得嗓子眼冒烟,看着他们像喝淡水一样,喝着那清亮的水。我更加难受,有水不能喝,太痛苦了?

阿诗觉得很奇怪,压根就不咸的水,为什么我觉得咸。但她表示理解,许是打水的井太近海,所以确实咸。只是她们喝惯了不觉得。

我焦躁不安起来,口渴的感觉随时会让我发脾气。又像一条被抓上岸的鱼,濒临死亡一般。

阿诗也没办法,变着法让我试处理过的水。比如加很多茶叶,让水变苦。但我一入嘴就吐,这明明是盐水。

那一天我过得特别漫长,到下午,阿诗说要跟我去县城。她打了电话给罗总,他们明天来接我们。

我迫不及待想找个地方喝口淡水,所以简直欣喜若狂。

告别了她的家人,阿诗说带我去阿梅家。阿梅是以前与我们工作过几个月的同事,很老实。她之前与阿诗总形影不离,可我总觉得她们不是一路人。

阿梅离职就回了家,她家就在这县城。

我们坐车到县城,又坐上了一艘四面透风的船,从这头晃到那头,不知晃了多久。下船不远就到了阿梅家。

阿梅家很豪华,房子建得很大,装修也很漂亮。

阿梅看到我兴奋得不得了,她以为离职后,就再也见不到的人,竟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她领着我参观了她的家,又问我玩几天。她想带我去哪哪哪看看。知道第二天我们就得走,她很惋惜。

我马上向她提出喝水要求,她给我倒来一大碗。一入口,妈呀!怎么还是咸的!

阿梅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说着我受罪了的话。

她带我去井边取水,让我试试井水会不会好些。

她用长绳栓着半个篮球做的打水神器,来到井边打水。我看着她娴熟的技巧很羡慕,也试了试,却打不上水来。

我尝过井水,彻底绝望了。也是咸的,我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水的重要性!在后来的岁月里,我一直节约用水,也许根就在这呢!

阿梅也没办法了,就给我整吃的。提了一桶石头,在门外敲起来。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为什么石头里长肉?

阿梅说那叫生蚝,长在石头上,长得也像石头,但不是石头。里面的蚝肉煮粥特别鲜甜。

我期待地蹲在那看她砸完所有生蚝。她用真石头对着生蚝一通砸,壳一破,就从里面掏出肥肥白白的肉,很神奇!

她用蚝煮了粥,第一个端来给我。加了葱花的粥,看上去很诱人。尤其是粥水,对于渴了两天的人来说,这比什么都吸引我。

我端起来就喝,可是,那腥味!冲鼻而来,嘴巴里充斥怪异的咸臭味,我差点呕了!

说好的鲜甜呢?这味我完全接受不了。看阿诗边喝边赞叹粥的鲜美,我深刻认识到生活习惯,真的可以决定很多事情的走向,比如感情,婚姻什么的。

6.

下午阿梅安排了活动,叫来一帮男女,骑了几个摩托车去一个无人的海边玩。

一行全是年轻人,她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听不懂,只好沉默地走在沙滩上,看我的海。

一个男孩子跟了上来,他跟我一般高。刚才来沙滩时,我好像就是坐他的车。

我四周看了看,那些人都自动分成一男一女,双双窃窃私语去了。就我跟男孩两人落了单。也许他们是故意的,我想。

那男孩凑在我旁边问东问西,又讨好地夸我。我觉得他们这的人挺有意思,怎么个个都像吃了春药一样,都在等待谈一场恋爱。

这沙滩海风的地利,确实成了催生这种情绪的温床。于是他们就都自动自发进入恋爱模式。

可我是个陌生人啊!我可没这种欲望。我很明确地表示不想恋爱,不喜欢这里,连水都没得喝。

那男孩估计没想到我一点不走套路,这么直白地拒绝。连就着这天时地利玩下暧昧都不肯,也是忒不解风情。

他失望了大约三秒,眼神里重燃火花,有一种放肆的狂妄。

大约是觉得反正追不到,不如占点便宜也好。这并非我猜测,而是接下来的举动印证了我的判断。

他又开始甜言蜜语,然后趁我发愣,从后面一下抱住我,像恋人一样。

我吓得全身发硬,连喉咙都发颤:“你干嘛?快放开我!”

他紧紧抱着,厚颜无耻地说:“就抱一下!我们一起看看海!”

我又气又急,用力挣扎,抬头找其他人。发现都远远的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

我想叫阿诗,那男孩说:“你不要叫,叫了也没用。阿诗跟她男朋友去小树林拍拖去了!”他又噜噜嘴,示意我看另外的人:“他们看到我们俩抱在一起,只会以为我们拍拖,不会过来。”

我心里很恐慌,觉得陷入了一个陌生人的包围圈。求救无门,连沙滩与海都变得狰狞起来。

幸好那男孩没什么坏心眼,真的只是抱着我看了一下海,就松开了。他想牵着我的手在沙滩上走,被我甩开了。

我径直走到人多的地方,向他们打听阿诗。阿梅过来问我有什么事,我好想说那个男孩抱我的事,又觉得说了也没用。就只说想回去了。

阿梅立即去叫了阿诗,她跟一个小帅哥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她后来告诉我,那是她前男友,分手后就没怎么见过。

我心里很难过,觉得孤立无援。又不好意思说出刚才的事,隐约觉得被人非礼了。委屈得连玩耍的心都没有了,只想尽快离开。

旅程走到这里,我的兴奋与好奇,被没水喝和那男孩的放肆行为完全破坏了。

我开始归心似箭。十七岁的我原来一点也不强大。面对一个强势的拥抱,除了委屈难过,连给一巴掌的勇气都没有。

我曾经以为自己坚强勇敢泼辣,想不到都是幻觉。我根本懦弱得可怜。

父母还一直说,相信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他们信任都错付了!我哪里会保护自己,幸好是没碰到真的大坏人。

我沉浸在一种心慌害怕的情绪里,对阿诗屡屡抛下我的行为,也开始反感,觉得她不值得信任。

7.

第二天,林总与罗总准时出现在县城。

我们与阿梅告别了。又分别坐上二位总的车,我跟林总,她跟罗总。

林总问了问我这两天都玩了什么。我汇报一般讲了没水喝,看了滩涂,阿诗的兄弟姐妹,认识了生蚝……

他也时不时的说说他这两天的事,一幅我俩是朋友的假相。

我心里还是害怕他,尤其经过了海滩一抱,我更加不敢单独与一个男人呆在一个空间里。

可又没办法,只能找话说说,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车到Z市,他们直奔度假村。一路上林总给我描述那片海,蓝得像黑色一般,沙子细得像面粉。总之是又美又好玩。

我有点兴奋,但更多忐忑。觉得一切都不在我能把控的范围了,很没有安全感。对这些人也生出防范,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远远的就看到那片蔚蓝的大海,与天连接在一处,整个地平线呈现一片蓝色。金黄的沙滩,细细地直铺到脚下。画面变得纯净而安静,蓝与黄占据了整个视觉。美得大气不落俗套,大自然的色泽配比,总是既和谐又热烈。

林总与罗总用电话沟通住宿的事。两人说了几家酒店,最后定了一家,就直接开到那里。

我与阿诗一间房,他俩一间房,两间房面对面。

下了车就去了海边游泳,我们都没有带泳衣。二总就带我们去买衣服。

我心里盘算着带了多少钱,不知够不够在这买套衣服。

与阿诗各试了一套便服,又拿了一套泳衣。在试衣间,我偷偷对阿诗说,要是衣服太贵,我就不买了。

她笑说不用我们付钱,外面那两位会给买。我吓一跳,无功不受禄,这怎么行?

我匆匆准备出来付账,发现不知哪个总结过账了。

我很想掏钱还给他们,被阿诗拉住了。她轻轻说不用还,否则他们会生气。这都是小钱,他们不在乎。

可我去心里呯呯跳。从小受的教育是不随便拿人东西。这回居然让别人买衣服,占这么大便宜,也太可耻了!我心里一直纠结要不要还这个钱,所以心事重重。

因我家门口有水塘,从小在里面泡大的,所以游泳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两位总商量了一下,一人照顾一个。我直说不用不用,我会游。

罗总带着阿诗去了一边,不时传来阿诗娇声尖叫。罗总在那扶扶这,拉拉那,两个人不时的笑着。

我则一个人朝着平静的海面游出去了。林总跟在后面一点护花作用也起不到。

我心里默念,我要游得远远的,不要让他有机会来扶我碰我。

林总尝试了几次想效仿罗总来帮我,但都被我礼貌回绝:我会游!谢谢!

他很无奈地游到罗总那边去了。我终于可以安心游玩,一个人游来游去,好玩极了!

从海里上来,二总又带我们去了游戏厅。

大厅里摆满各式各样的机器,很多人在那里边玩边喊。机器声,人声,拍打声各种声音充斥其中,吵得人莫名地兴奋。

林总问我想玩什么,我摇一摇头。我什么也不想玩,一来没钱,二来也不懂玩。

他们最后决定玩最简单的老虎机,照顾我们这两游戏白痴。

林总给我一千块钱,让我去换两百元筹码。我不明白干嘛给我一千,换完回来把那八百递给他,他让我拿着。我想或许玩完了还得让我去换,我就没问了。

林总拿那些筹码玩了一会儿,非要教我玩。我硬着头皮坐在那椅子上乱按,不一会那二百筹码就输光了。

我跳起来要去换筹码,林总说不好玩,不玩了,回去吧。

我又把那八百元递上去,他看都不看说给你了。

我觉得头都晕了,干嘛要给我?阿诗她们已经走到了面前,我不好意思在那推搡,只好先放口袋里。

心里更加觉得事情不简单,烦躁不已,又不知怎么办。这儿离家多远我都不知道,想任性地跑回去也不能。

8.

玩了一圈,大家都很累了,就决定回房先洗刷睡一觉。

大约十来点钟,罗总就来敲门叫我们去吃宵夜。我不想去,就想守在房里比较安全。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憋着坏,但我又不知道是什么坏,就拒绝了。

他们再三让我去,我都坚决拒了。他们没办法,只好三人出去吃。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时,门又响了。阿诗来叫我了,说林总没我在吃不下。

什么鬼?我们什么关系?至于看不到我吃不下?

我更觉得有问题,死活不去。僵持了半天,罗总也回来叫我。软硬兼施,说什么林总好歹是我老板,请我吃个饭这么不给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什么什么。

反而让我不好意思起来,简直要怀疑自己疑神疑鬼了。

最后他二人把我生拖了去。在一个海堤上的露天餐厅,林总垮着个脸坐在餐桌旁。

我看了那脸色,还心虚地内疚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怪错了好人。

罗总与阿诗撺掇我给林总敬杯酒道个歉。我扭捏着说不能喝酒,阿诗说啤酒喝不醉,随便喝一口,是个意思。

我皱着眉头强喝了一口,真难喝!哇一下就吐了。

林总脸色好了些,说你们别逼她了,不能喝就不喝。

我还挺感激他的,觉得他可能刚才是假装生气。

四个人吹着海风,随便吃了点。到十二点多,阿诗在罗总的邀请下说去走走。

我出言阻止,都十二点了,别去走了吧!

其实是我不想单独与林总在一起,阿诗一走,我又要害怕了。想想他还给了八百元我,这事很诡异。

阿诗笑着说林总会照顾我,他们走一会儿就回来。

我倔强地要跟着去,林总笑我跟去当电灯泡。怎么是电灯泡?他们又不是恋人!

阿诗也让我别去,她一会就回来。

我不好死皮赖脸,只好又坐下。继续与林总吹海风。

不知坐了多久,林总问了我很多次还要不吃点什么,我摇头拒绝后,他又开始问,要不要回酒店。

我还是摇头,我要等阿诗回来,她说会回来的。大半夜,她能去哪,肯定会回来。

坐到我全身都发软,眼皮都打架,阿诗也没回来。

林总见我执拗地要等阿诗,也拿我没办法,就一直陪我等。

实在坐不住了,他说也许阿诗以为我们回酒店了,她就回去了呢?

我想想也对,要不怎么这么久不回来呢?

单纯的人总以为自己成熟了,用最简单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其实在成熟的人眼里,连雕虫小技也算不上。

9.

我们回到酒店时已经凌晨两点,我奔到前台问1011或1022房间的客人回来没有。她们都说不清楚。

我失望地坐到大厅沙发上,想了想直接跑去敲我们的房门。我大声叫着阿诗,一片寂静。

我又跑到对面二总的房敲门,大叫阿诗。林总阻止我,说我这样会扰民。

我说阿诗肯定在里面,都两点多了,不可能没回来。

林总好说歹说,说可能没回,也可能回了,你现在叫也叫了,人家不是没回答吗?肯定是睡着了。

睡着了?这可是你们的房间,她怎么会跑到你们房睡?

林总无奈地看着我,说也许聊着聊着天睡着了呢。

我反正不信,又开始敲门叫阿诗。

最后前台的服务员过来请我小声点。我才放手。

我内心的恐惧清晰地涌现,阿诗与罗总睡在一间房!她是有意这么做的!否则我这么叫,她一定能听见!她要逼我与林总一间房!

我心里冷得直抖,朋友出卖了我。我毫无办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连方向都摸不准。

外面夜色茫茫,刚才与林总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时,我心里就有浓浓的惧意。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跟一个并不算熟的男人走在一起,多么危险!

我固执地走到大厅沙发上坐下。对林总说让他回房去睡,我就在这过一夜。

林总只好又陪我坐在沙发上,前台的服务员不时好奇地看看我们。

林总悄悄对我说,别人当我俩怪物,有房间不睡,非坐大厅。

我冷着脸说我又不在乎。

林总呵欠连天,大约快三四点了,他不由分说拖着我就回房间。我拼命挣扎,但哪是他对手。

一会就将我拖进了房,他说你睡一张床我睡一张床行不?

我能说不行吗?于是和衣倒在了床上。真的好困了!可我不敢睡,谁知道隔壁床的人会干嘛呢!

我知道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常,心里盘算万一他想干什么,我就喊救命!或许打开门跑出去,又或许躲卫生间。

我背对他侧躺着,思考着各种状况下我该如何自救。

不知不觉,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10.

突然一下惊醒,一只手从我侧躺的腰下伸了过来,一只从上面拦腰抱住我。

我吓得一下想坐起来,但没成功。林总在我耳边说着话:“安安,我很喜欢你!就抱一下!就抱一下!”

我心里开骂了,抱抱抱,抱你妹!

一边挣扎着要起来,两个人在床上打架一样。我甚至抬出他老婆来吓他,他也无所谓,说他老婆不会知道。

我一直扭啊扭啊,终于他也累了。一松懈,我从床上跳了下来。

裤裙都差点被他脱了,我赶紧拉上拉链,就往外面跑。

他从床上直立起来拉我,我才发现他居然脱光了。下面直楞楞地支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成年男人的生殖器。觉得很可怕!

我赶紧转过头去开门,发现门打不开。我猛拉开厕所门,进去倒锁了。然后坐在马桶盖上喘气。

他在外面敲门,让我出去。我连气都不敢喘了,起来用力顶着门。

又对峙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放弃了。也不劝我出去了,也不保证再不动我了。

我坐在马桶上,趴在洗手台上打瞌睡。只盼着天快点亮,这惊险的一夜能快点过去。

谁知刚眯了一会,林总竟然出现在厕所里。我不知他怎么进来的,反正我惊慌地抬头看到他时,他又开始在拖我了。非让我去床上睡。

我被他又拖回了床上,又是一番斗争。我都快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反抗了,只知道机械地打他撕他。身体累得随时倒地都能睡着,却还要我在这战斗。

估计他也是,很快又被我挣脱。这回我又去开房门,厕所还是太危险。原来之前是我开错了才没打开,这次一下就开了。

我冲出房门,发现不知去哪。就顺着房间旁的楼梯上去,刚好拐弯处有个很大的窗,厚重的窗帘拖到地上,盖得严严实实。

我一掀窗帘躲了进去,坐在窗台上,看着沉沉夜色里点点灯光,有种劫后余生的悲伤与轻松。

十七年的人生,所有的事加起来,也没这一晚那么精彩。

先是被朋友背叛,再是被老板算计。然后就是整晚整晚的战斗,筋疲力尽。

难怪说电视剧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我这一天经的事,就高于生活很多了。

我坐在窗台上思索着这两天的事,百思不得其解。我是长了一张被欺负的脸吗?为什么都要来占我便宜?

真要有什么事,谁会相信我竟不是自愿的。十有八九以为是我勾搭林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毕竟那个年代,当小三还是一门职业,不是一个身份。

11.

我的逃跑,让林总吓坏了。我在窗帘后清晰地听到,他把我怎么也叫不醒的罗总阿诗叫了起来。

他焦急地说我跑了,不知会去哪里,这里我又不熟。

又听到他说没对我怎么样,只是拉拉扯扯我就跑了。

他们仨商量着先分头去找找。比如通宵营业的台球厅。

我在窗帘后听到他们惊慌的声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你们算计我,急死你们!!

过了好一阵,怕我会突然回来而留守房间的林总,接到罗总电话说没找到,一会阿诗也回来告诉他没找到。

三个人急得团团转,他们猜测我会去哪里。甚至想到我会不会想不开去跳了海。

林总嗫嚅着说真的没碰我!真的没干什么!

我冷冷地笑,哼!要不是我够力气,够野蛮,现在你还敢说这话吗?我要真去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想到我差点因为这事死了。突然悲从中来,眼泪哗地流了。无依无靠,群狼环伺啊!我只能靠自己熬过这一夜,回家就好了。

我抱着膝盖继续看夜景。天还没亮,我现在出去,还是得面对林总,还是要继续撕打。

不如这样静静坐着,我闭上眼假寐。真的好累!一夜没睡,还紧张地打仗。这时心慌气短,气往下沉,有些撑不住了。

耳朵又听到他们叫酒店配合找我,楼上楼下地跑。

突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报警吧!万一有什么事就完了!

我在心里鄙视他们:敢玩却不敢承担后果,又要怂又要熊!

但说到报警,我又莫名觉得事闹得有点大。又怕他们一生气不带我回家了。甚至想到回了工作的地方,要怎么面对这两位总。

现在想想当初的我,一定是脑子进了水!居然还想这些!报警难道不应该是我来报吗?告他个强奸……未遂!

十七岁的我,一定长着一张自以为精明,实际上蠢笨无比的脸。更有一个傻得冒烟的脑袋。

我居然害怕报警把事闹大了!我权衡了一下,还是出来吧。我不想面对警察。

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报警,只是说说。大约是酒店告诉他们,并没有看到人跑出去吧。

罗总与阿诗又回了房间,留下林总在房间等我。

我傻傻地站在门口,不想进又无处去。

林总一见我,立马过来问我刚才去哪了。我随便一指,说逛了逛。

他还像摸小孩一样摸我的头,说真是个小孩子!

我真是想踢他两脚,我哪里小孩子了?躺在床上面对你那恶心的光身子就不小孩了?想起那个画面,就觉得很怪,很恶心!

他又拉我进去,说绝不碰我了。我警惕地坐在我的床沿,他坐在他的床沿。

天怎么也不亮,像故意玩我一样。平时睡一觉就大亮了,今天晚上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原来一晚上有这么长!

林总坐在那累了,让我躺下睡。我摇头说不困。又想起那八百元,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无故拿了人的钱,也许他就觉得要做点什么事找补回来,才这样做的吧?

我鼓起勇气掏出那钱放他手上,他有些惊讶。说这是给你的,干嘛又给我?

我说我不要,还给你。你别碰我了行不?给我买衣服的钱,回去我就还给你。

他很尴尬,说不是这个原因,跟钱没关系。你想多了!

我才没想多!我不说话了,反正不是我的钱,我从来没想过要。

他又把钱塞回我手里,说是给我买衣服的。

两人又因为钱拉扯开了。最后他把钱生气地扔在我床上,黑着脸说随我怎么处理,反正不要还给他。丢也好,烤也好。

我还莫名心虚起来,他一生气,好像是我做错了。

后来长大才明白,有时候明知自己不对,也要发脾气,这叫先声夺人。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产生负疚感。

11.

天不亮,我就不安,房间里总是扬着恐怖紧张的氛围。

那钱我不懂处理,就由它散在床上。要是放现在,我一准丢垃圾桶里。当然,要是现在,他也不敢造次!所以说,年龄还是有优势的。

林总居然招手让我跟他躺一起去,我不动。他说只想与我说说话,保证不碰我。

他说了很多很诚恳的话,又说如果非要用强,你根本跑不掉。我一男人,你力气再大能大过我?是我根本不想太强迫你,既然你不愿意,也没意思,就算了。

我想想好像也对,他拖我回房间时,那力气让我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只能顺着他跑。

他又诚邀我与他和衣并躺,聊会天。他说觉得我肯定也累了,躺下说话舒服。

我心想也是,我才不怕你呢!反正天就要亮了,我也没力气再费神对付他。实在累趴了!

看他态度不像忽悠,然后我跟个二百五似的,真的与他并躺着闲聊起来。

他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是不是怕男朋友知道?

我摇头说我没有男朋友,就觉得这事不对,我不喜欢这样。

他又说谁谁(我认识的人)老勾引他,可他不喜欢她。

我问为什么?人家挺漂亮的。

他说长得太艳丽,他不喜欢。他喜欢我这种不施脂粉,没有心机的。

我赶紧沉默,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希望我有回应。

现在想想,其实他也不过三十岁。只是在十七岁的我眼里,他像个中老年人一般的存在。

或许,他想在婚姻之外,找点单纯的刺激。也或许,想玩玩暧昧。

当时的我不懂,我就知道拒绝,连道理都不会说。他简单粗暴,我也简单粗暴。

我俩就这样,突然像知心朋友一样,聊起天来,也是滑稽。

他又告诉我,阿诗与罗总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普通朋友。并且叮嘱我,见到她后不要不懂事地问起。

我心里冷笑:哼!有什么好问?这么明显的事。大家装糊涂就好了!这朋友是信不得的。

聊着聊着我俩都睡着了,醒来已是大亮。林总居然迷迷糊糊抱着我。

我连忙拨开他的手,爬回自己床。他睁开眼看了看我,又翻身睡了。估计比我还累,毕竟我年轻。

看着窗外的光,我知道危险真的过去了。

香港的公益广告里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仔必有损失!

这一晚,我差点被人吃了!幸好碰上的不是真正的恶狼,充其量算条饿狼。我也不是小白兔,说不上是猎人,好歹也算是个逃跑行家吧。

我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林总,竟生出一种怜悯。

机关算尽,终究对我失了算。想不到一个小女孩,竟这般难搞定。

人罗总抱着美人在隔壁。他却与我打了一晚上架。想想这一晚,怕也是令他终身难忘了!

12.

我们四人又见面了,在酒店餐厅。他们都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幅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那八百元出房间时,林总硬让我拿上。否则他也不会要,我想想那就拿上吧。打一晚架挺费神,回去买点吃的补补也好。要知道那时我工资才四百一个月。

我见到阿诗也像没事人一样,大家都心照不宣。

最后是她没绷住,偷偷问我昨晚跑哪去了?

我说没去哪,语带埋怨地问她,你怎么去了罗总房间?

她找了个理由搪塞我,我也懒得问。她又好奇地问我昨晚林总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我说没有,问她是不是罗总做什么了,她也摇头说没有。鬼才信!

我又把林总给我钱的事说了,她一脸羡慕,说林总真大方!

我不屑地说,我才不稀罕!我还给他他死活不要,我只好留下。

她呵呵笑说那就留下,他那么有钱,这不算什么。罗总比林总更有钱,可不会随便给钱。

我在心里冷笑。就知道你这幅德性!气死你!

罗总的车不知道拿去干嘛了,我们四人坐了一台车回来。

一路上,罗总老是拿我与林总开玩笑。我不知说什么,就只看窗外。林总也红着脸不做声,恢复了往日的沉默。

或许,在罗总与阿诗心里,是默认我与林总,肯定也如他们一样水乳交融了。

偏偏我俩又都懒得辩解,我是懒得说话,只想快回到家。林总或许是因为面子,所以也选择不说吧。因为确实有点丢脸,折腾了一晚上,最后变知心朋友关系。

终于到了,我打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拒绝了共进午餐的建议,只想再也不见这几个人。

我在其后的时间,落下了一个毛病。就是胆小如鼠。听不得一点点意外的动静,就会吓得心狂跳。

上班时,偶尔听到林总的声音,就紧张得东西都握不住。这毛病至少一年多后,我辞职离开才慢慢好。

当时我与林总同游的消息,传遍了所有同事,我还不自知。

直到那艳丽的女子,以好朋友的身份来问我才知道。

她说听人说你与林总去玩了?

我说是与阿诗去玩,顺便坐了林总的车。

她意味深长地说,你要保护好自己,跟男人出去玩是很危险的。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心想她真厉害!与男人出去确实很危险的。但我摇了摇头,说没对我怎么样啊!

她看了看我,点点头说:嗯,可能你长得不够漂亮!否则肯定把你吃了。他都约了好几次让我去唱歌呢。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我哪里不漂亮了,嘴上没说,只顺着她说是的是的。你这么漂亮,林总肯定喜欢。

她笑得灿烂如花,说:跟你是朋友才说啊。你注意点好,现在同事们都在传你跟林总呢。

我吓懵了!为什么要传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认为名誉比天大,这种脏水怎能泼我身上?但又不知跟谁解释。顿时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安慰我,没事没事,让她们说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管她怎么说,我都觉得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但后来也没听人说过什么,慢慢我就释怀了。

13.

我辞职后就与阿诗慢慢联系少了,直到最后断了音信。虽然心里觉得她背叛过我,但还是把她当朋友。

跟她出去这几天,像演了几天大戏。让我见到了绝美的大海,也见到了丑陋的人性。

看到的所有事物,经的所有事情,都让我记忆犹新。由最初想起来,会心跳停半拍,到现在说起来的波澜不惊。

这就是岁月的历练,让我看透大多,看淡太多。

有时想起都被当年的自己蠢哭。宁可忍受一晚的担惊受怕,宁可与狼共处一室。也不懂得直接租个车奔回来。没钱怕什么,有父母给啊!那种情况,多少他们也不会计较吧。

宁可惊慌失措,也不懂辞职走人。天天的竖起耳朵听动静,像个受惊的猫。

时光不会倒流,年轻懵懂也只有一回。经历过,就是一种成长。只是心慌后遗症那一年,有担心从此落下毛病。幸好,我什么也没有失去,反而得到了更多金钱买不来的东西。

十几年过去,我们再无交集。也许今天我又要看到她了,毕竟她的姓与名并不常见。

她本来有一个超土的名字,好像叫:招娣,大众得带着搞笑。她自己改成了现在这个,并且让所有人都这么叫,慢慢也就忘了她本名。

随着预约时间临近,我开始紧张。我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她是否还能一眼认出我来。

我把她带我去玩所遇的事,与同事们说了。她们都说她太坏了,让我不要理她。

我其实早不计较坏不坏,只是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激动。

茫茫人海,我们却在十几年后重逢,得多大的缘分啊!

阿诗背着包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还是当年的眉眼,还是当年的步伐。

我一眼就确定是她,但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相认的兴趣了。觉得很尴尬,毕竟,我是她当年的见证人。

那些事,放在今时今日的我眼里,肯定不是十多年前,她以为我会单纯的认知了。

我职业地叫着瞿小姐,寒暄了几句,给她做了安排,让人领了进去。

同事来问我是不是她,我说是的,只是我突然不想认了。

同事表示理解,并愤怒地表示,幸好当年我够机警,否则就被她毁了。

突然,给她服务的员工跑出来叫我,说瞿小姐要见我。

她边拉我边说,瞿小姐一进去就打听我名字,确认是我后,非让她来叫我。说与我是旧识。

我有点感慨,她居然还记得我!我是因为先知道她名字才确认她,如果单凭长相,我未必认得出来。

而且,我知道她的过往,她应该会避之唯恐不及才对啊!

哪个当了皇帝的人,不是逮着机会,就把当年知道他落魄光景的人全杀了。

我算是与她相识于微时,知道她底细,甚至知道她连名字都不是这个。更知道她与罗总那些龌龊。

不杀我已经不错了,怎还会主动求见?

14.

我抱着探索的心,摆着职业的微笑进了她的房间。

阿诗躺在那看我进去,立即大声叫我:安安,真的是你?!我刚才一看到就觉得是你,但不敢叫,怕认错了。我问她,她一说名字与你家乡,我就确定是你了。

我假装意外又兴奋:阿诗,我也是啊!之前看档案看到名字就猜是你。刚才你进来,我也不敢认,毕竟十几年了,大家都变了样。

她开心地点着头,问我很多分别后的事。我随意说了说,问她过得怎么样。她就淡淡的不太愿意说起,我也懒得问。

我突然就对十几年前她的背叛与出卖,计较起来。仿佛我十多年后才觉醒,对一个人品行的批判与审视。

与她散聊了几句,我找借口退了出来。同事撇着嘴说,她也好意思见你?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但在我心里却一直清晰地存在。

对友谊,对人与人的关系,从此多了更多的警惕与疏离。

直到阿诗走,我再没进去找她说话。她站在门口与我话别,说改天约了一起玩。那口气有如当年一般,并不真诚。

我早已不是那个单纯到被人背叛,还当她好朋友的人,傻到被人出卖,还担心她会尴尬的人了。我已经不会随便被骗到。现在的我,有勇气,有胆色,有谋略去面对任何局面。

我会对欺负我的人还以颜色,对侵犯我的人给予巴掌。

骨子里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我光用眼神就能震慑一批胆敢造次的人。

我露出八颗牙的微笑,热情而不失礼貌地向她点着头。说着冠冕堂皇的客气话,承诺着根本没走心的约定。

后来她再没来过,我们也没再面,也不需要见了。

我十七岁那年的惊慌与懵懂,无助与无知。十几年后,我用冷静与温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人生一世,谁不会碰到几个渣?我们完全有能力将其踩在脚下,让其腐烂成肥料,滋养我们的茁壮成长,并开出鲜艳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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