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江湖?
阳春三月,西湖美景,岸边泊船。千秋子煮水泡茶,茶入杯中,久置未饮,热茶翻凉,倒掉,再煮。
莫思量自岸边前来,一跃便登上了这只游船。老翁解掉绳子,慢悠悠地、有节奏地划起了船桨,泛舟西湖之上。
“你又来迟了,罚酒三杯。”千秋子放下茶壶,打趣道。
“没得罚了,来得匆忙,没带什么好酒。听闻用虎跑泉水冲泡的龙井,口味极佳,就取了些过来。以茶代酒,将就喝吧!”
“无妨,知交对饮,就算是西湖之水,也能变成千金佳酿。”
“啊哈哈哈哈!好!”
“细细算来,两位公子已经第六次来此雅观西湖三月盛景了吧?”
莫思量沉思片刻,应道:“船夫好记忆呀!确是第六次了。”
“看而今,天下根基未稳,四处战火纷飞,民间更是人心惶惶。此时的西湖,何若当年盛况。两位公子倒是雅致不减。”
“此言差矣。即便是战火之下,又如何容不下西湖依旧?”千秋子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却觉得茶温微凉。
“潮汐静如常,奈何岁月猖狂。想来今日一聚,散场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相逢。”莫思量放下手中茶杯,坚定的目光落在千秋子身上。
“看来金戈铁马,征战四方,你是去意已决了,”千秋子了解他,“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眼下四方未平,最早,也要明年三月。”
“嗯,来年开春,咱们埋下的那坛酒,也是时候挖出来了。待你凯旋,咱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砰!茶杯相碰,清脆的声音入耳,离别的不舍入心。
夜来,风雨落。船靠岸,千秋子与莫思量下了船。
“此去江湖路远,珍重。”
天下太平,万国朝宗。
阳春三月,西湖美景,岸边泊船。南风吹过,湖水泛起波澜。
千秋子煮水泡茶,烫壶温酒,正装以待。直到满地斜阳,清茶不肯凉,千金酿成过往,知交,却没有来。
船在岸边停靠了一天,千秋子在船上举杯独饮。
老翁摇头叹息,踱步桌前,笨拙地落座,右手刚一抬起,尚未触碰酒杯,千秋子把他挡下:“喝这杯。”
老翁从破旧的衣裳里掏出一张告示,递到千秋子面前。千秋子目光犹疑,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走马江湖,快意人心。一去前程无忧,一去青史留名。年华光阴短,悲欢不必谈。浮生若梦,梦如霜啊!”老翁见千秋子眉目紧缩,一番语重心长之后,黯然隐去了。
只有千秋子仍然定定坐在那里,注目告示上的白纸黑字,那一句“莫将军英勇就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题:《画江湖》;作者:凌言稀。
文章来源于“南国墨客”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