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冬天里我想你
这篇文章是今年参加简书主办的4·23故事节征文比赛中的参赛作品。故事的展开,是以截取了本人从军的30年中,几个记忆深刻的小片段记叙而成。虽然,文章中出现母亲的情节只是略略几笔,一带而过。但是,母亲是影响我一生的重要导师。恰逢今年是母亲去世20周年,仅以此文祭奠天堂中的母亲。妈妈,冬天里我想你
这次绝对不是一次误打误撞的误入赛场,更不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偶发事故。而是一个人,一次三十年军旅生涯修行过程中发生的真实的故事。
我的故事真的不是找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
【01】
地处内蒙古东部的赤峰,冬天标志性特点是风硬、沙多、气温低,尤其春节前后更是一年中平均温度最低的时节。
头一次过年没有参加战备值班,这对于一个入伍后,从来都没有错过一次战备值班任务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庆幸的高兴事儿。
就算是结婚那年的春节,尽管与新婚妻子只有仅仅三十七公里的距离,也没能同新婚妻子一起过上婚后第一个热乎乎的春节。害得岳母通过部队的军、师、团三级总机班的接转,把电话打到连队兴师问罪,还以为我们小俩口闹别扭了呢。
当我把没能回家过春节的原因,是因为部队有严格的战备值班硬性规定:节假日期间必须得有一名主官在位。而且今年的春节,我把回老家过年的机会让给了我那个四川籍的搭档,连队的指导员老王时,岳母在电话那头才消了气儿。
今年这个春节之所以没有参加作战值班,还真得感谢参谋长吴和,这个虎背熊腰的北京汉子外表粗犷,性情粗中有细。
前些天与我们同住一个家属楼的他家嫂子,偶尔碰到了我的爱人抱着我那发高烧,刚刚满一周岁的女儿去师医院看病,回到家便把我家女儿的病情念叨给了吴参谋长听,于是,这个北京爷儿在审核司令部的战备值班表时,坚决的划掉了我这个作训股长自己写上去的值班表上的自己的名字。
并在司令部每天例行的交接班会上宣布:本年春节期间作战值班和迎接上级部门的各项检查工作,不允许我参加。让我这个从来没有在家过过春节的人,在家好好陪陪孩子和妻子。
作训部门是直接组织部队战备训练的综合性机构,是司令部也是部队司、政、后三大机关的第一处室,无论平时还是战时其核心作用是任何部门代替不了的。作训股长可以说是执掌全团军事工作的中心和枢纽,是部队首长军事工作的重要智囊。
能够当上这个作训股长,即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先说意料之中,做为即可以带领部队参加上级组织的各项军事训练比武竞赛获得优异成绩;又可以在军区、军、师组织的参谋业务综合课目比赛中,屡屡拿下大奖的参谋,可以算得上司令机关内勤和外勤里里外外“一把手”。
对于筹划组织战备训练,拿得起放得下,机关业务得心应手没有短板。当股长的硬件条件足以让任何竞争对手望而止步。综合素质不仅仅在本团范围内独一无二,在全师范围内也是叫得响的。
再说意料之外,什么事情都是无巧不成书。放屁赶当儿当儿,恰逢干部部门正在考核物色这个作训股长人选的关键时刻,老天爷却跟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前几天,在为部队做单杠训练示范动作时摔伤了腰椎,此时的我正躺在部队医院里,接受着煎熬般的治疗,靠柱着拐杖回部队参加民意测评显然没有任何可能,先不说医生不可能同意我此刻离开医院,即使医院和医生允许,咱也不能要官不要命地觍着脸回到部队为自己争取,安心治疗听天由命吧。
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多月太折磨人了,对于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简直憋闷得就是度日如年。当我能刚刚能够扔掉拐杖,不依靠器械独自活动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办理了出院手续赶回了部队。
从组织上与我的谈话中得知,我己被上级任命为团作训股股长,命令的红头文件已经下发到各团级以上部队。谁说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凉来着,事实证明: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心若浮沉,浅笑安然。
对于每一个离开家乡已久的人,向往家乡的味道,想念家乡的亲人,必定会成为人之常情。于是便有了唐朝大诗人李白在著名的《静夜思》中,借床、霜和月亮来表达客居异地的经典永流传了。
军人的侠骨柔情丝毫不逊色于诗人,对乡音乡情和家乡亲人们的眷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部队里的战友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调到离家乡近一点儿的地方,也有很多人为此不懈的努力着。
头脑精明的人托熟人、找关系,争取调回家乡任职,但是能调动成功的毕竟还是少之又少的绝对少数,绝大多数都是有梦无果。找熟人托关系都难办成的事情,有多难可想而知。这样天上掉下来大馅饼的事儿,竟然在我毫无防备,并且对天发誓绝对不敢做如此这般“奢侈梦”的时候,突然砸到了我的头上,让我着实被惊吓到了。
我蹲在双杠沙堆里仔细回忆着:是谁走漏了风声,把我只对几个要好的铁哥们说的知心话告诉给了别人?又是谁在暗中帮助我实现了这么大的梦想?莫非是他?
妈妈,冬天里我想你【02】
第一次没有参加战备值班,便向政治处递交了探家报告,带着妻子和只有十个月大的女儿,坐上了回东北老家的列车,开启了与父母团聚的归乡之旅。
因为部队每年春节前,都会利用冬季冰雪天气,按照惯例组织冬季实兵检验性演习训练。作训股在组织冬季训练中,即是演习作业导演部的主要角色,又是参演部队的指挥中心。
这一演一导全靠我们股里的四五个参谋撸起袖子齐上阵。况且节日期间老百姓们可以全家团聚,其乐融融,全时放松,欢快过节。军人们因职责所系则必须是全神贯注,以高度的战备状态,担负起重要的责任和使命。
已经二年多没能回老家看望父母了,很想很想他们。尽管父亲每次来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安慰我和妻子,家里一切都好,让我们一万个放心,不可以因为家里面的事情而分神费心,牵扯精力,影响工作。但父母的身体情况我和妻子都心知肚明。
父亲是因为在文革期间被定性为走资派被打倒后,在劳动改造期间摔伤了股骨,双侧股骨头已经换成了不锈钢材质的代替,走路要依靠拐杖才行。
八十年代初,母亲陪伴着父亲在天津骨科医院做的骨股头植换手术。为了不影响到我的军校学习,整个手术从开始到结束,没有让我得到一点点风声。父亲做完手术后在单位陪患同志们的陪伴下返回家乡。
母亲为了看望我,从天津绕道来到大连,在号称“亚洲长廊”的陆军学院只待了不到二十四小时。这期间带着疑虑走进我们班的集体宿舍里,当看到我床铺上那叠得像豆腐块般的被子时,露出了慈祥而肯定的笑容。
她坚毅的目光,不露声色的检阅着我离开她那温暖羽冀后独立生活的质量。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在当时母亲的言谈举止中,回忆和察觉到丝毫的异常,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母亲居然不动声色。
直到学校放寒假回到家里,看到一年之前送我上大学时还好好的父亲,今后的日子里要依靠拐杖行走时,我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
再次审视我那身材娇小的妈妈脸上那淡定的表情,回忆着她那次莫名其妙的大连陆军学院之行,突然之间我读懂了其中的原因。这个没有什么文化但内心却无比强大;这个对儿女深沉的爱却总是在不露痕迹中默默地关怀;这个一生都没有享过什么清福,却总是想让丈夫和孩子们过上幸福生活的女人,其内心强大到如此程度,让我这个堂堂七尺男子汉都自叹不如。
清楚地记得我们小的时候,爸爸总是大年三十在单位里值班,妈妈带着我们孩子们一起把家里包括木头门槛子在内的所有物件儿,都擦拭得铮明瓦亮。家里仅有的一台收音机是我们平时收听“小喇叭”或者听评书故事时唯一的一件家用电器,每天母亲总会一丝不苟的把它擦得一尘不染。
之后便是大家在一起静静地等待着后半夜才能回到家里的父亲,为我们用大粒沙子炒制,那一小堆儿放在炕上已经很久,让我们姐弟四人垂涎欲滴的向日葵籽和花生了。
现在的孩子们越来越少的能够体验到“伤食”的滋味,我们小的时候,大年三十吃上几把花生、瓜籽,再吃几口油腻的食物,立马就让我们体会“伤食”的滋味。
自从女儿出生之后,爷爷奶奶便在频繁的书信往来中,用占据着绝大部分篇幅的信笺,念叨着自己的孙女。虽然嘴上一个劲儿的说着口不对心的如不能影响工作,千万不可着急带着女儿回老家之类的客套话,但信中的字里行间,却怎么也隐藏不住他们二老对迅速见到隔辈血肉的渴望,以及立刻马上就要见到的那种迫不及待。
如果没有妻子抱着女儿去医院看病,被吴参谋长家嫂子撞上的那个偶然,恐怕他们祖孙初次见面的时间不知道又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返乡的火车车厢里,人们人挨人人挤人的簇拥着,绿皮车箱里的空气里弥漫着人们口中吃过食物各种味道的“集锦”。妻子怀里抱着的女儿小脸蛋儿红红的,呼吸也急促促的,从她那呼噜呼噜的喘息声中,便可知道感冒有了加重的症状。
妻子用手摸了摸女儿的耳朵根部后轻轻的对我说:“老方,孩子的烧似乎又到了感冒初期的程度。”我马上意识到女儿每一次发高烧便是三十九以上,我边接过身体滚烫的女儿,边安慰妻子“到了,快到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便是我们的老家了,到了家里就有办法了。”说话间,眼睛的余光里依稀读到了妻子脸上对女儿的各种心疼。
因为女儿太小,又赶上患上了重感冒,这次回乡探亲当初妻子是有不同意见的。本来想着趁我今年第一次没有参加作战值班,我们俩好好陪陪患病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团聚一把。
但又念及父母从他们的孙女降生,到现在己经十个月了,还没能见到那份迫切心情,又不得不做出了临时决定,带着还在发着烧的女儿,风火火、急匆匆地便登上了赶回老家的列车。
妻子是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她的父亲我的岳父大人是我们驻地地区野战医院著名的心脏内科教授。说起我和妻子的姻缘,那可真是带着教科书般的偶然,同时还兼具有浓郁戏剧味道的天意。
由于部队刚刚换防由东北腹地的JL来到内蒙古地区,任务也由原来的YZ任务,转换成了SC任务。安营扎寨的质量也是考验每一支部队正规化建设水平的标志之一。
当时,时任全训连队连长的我,带着一百多号官兵,作为全团尖兵前卫部队昼夜兼程,行程1400多公里,代表接防部队安全顺利地与守备部队的留守机关完成任务转隶和营房物资交接。
甩开膀子日夜奋战,仅仅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将一个团的驻地营房和营区整理得整整齐齐井井有序。硬是在全SBQ部队众多连队的正规化安家中脱颖而出,力拔头筹,成为全SBQ部队正规化建设和管理的标兵连队。全守备区破天荒的组织了所有团级以上干部,到我们连队现场观摩参观考察。
我的桃花运也正在那次正规化建设现场会上做经验交流时开始的。科班出身,体形健硕,踏实能干,标兵连长加身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早早地就成了众多首长为战友的女儿们猎取对象的首选。
经验交流会的当天晩上,我就被会议安排在同住一个房间的守备区战勤处安处长,用他那辆暂新的212吉普车拉到一个医院的家属住宅楼来相亲。
据安处长的介绍:对方是一个驻地野战医院一个教授的女儿,据说这个教授与我还是同乡,离休后携全家安家的地点,可以选择在东北地区的任何一个城市,并且特别强调如果合适可以优先考虑回到我们的家乡。
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况且人家还是教授家里唯一的千金小姐。我暗暗窃喜,为了保持矜持,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不露声色的样子,死要面子是俺从小就落下的病根。
但是实在是事不凑巧,赶上人家女儿那天正好是值夜班,人没见成,安处长拉着我悻悻地回到了军招待所。第二天会议一结束,我便返回了部队,
都说姻缘是个神奇的东西,是你的终究还会是你的。在那次作为全守备区典型在现场会上介绍完经验后,间隔时间不长,团长又在为我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大龄青年”的个人问题操起了心。
团长用他那憨憨的、带着重重鼻音的标准东北口音,与我一本正经的介绍完女方的个人及家庭成员情况时,我激灵一震仿佛又听到了军战勤处安处长的录音回放。这说的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呀,天下之事真的会有如此这般神奇的巧合吗?
为了解决我的个人问题,我那亲爱的团长做的那叫一个绝对到位,太够意思了。把我和女方的见面地点就安排在自己家里,並让他的爱人帮我把关。
团长家的嫂子是一个非常开明,亲切热情的哈尔滨人,为了打消我的顾虑,预先为我做了很多铺垫和假设。比如说我一旦喜欢上了对方做出什么表情,同时应该运用怎样的肢体动作。
假设我对女孩子没有感觉,千万不可带着不情不愿而勉强自己,为了不使大家尴尬,做什么样的肢体动作,事无巨细周到而具体。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教授的女儿站在我的面前,通过一刹那间彼此的眼神交流,瞬间感觉自己无比的笃定,这辈子就是她了。
从女孩的脸上我也读到了她对我的认可和欣赏。此时此刻与团长家嫂子一起制定的各项预案完全失忆,爱情来的就是这么任性而简单。
俩个介绍人没有任何沟通和交流,为我们俩同时介绍了同一个人,这种概率也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碰得到。冥冥之中注定是天上月老撒下温柔一网,把我和妻子俩人紧紧聚拢在了一起,让我们在茫茫人海里有幸遇到,大有做不成夫妻天理不容的天意。
妈妈,冬天里我想你【03】
全程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咣当到了终点。望着一路上因心疼女儿而焦燥不安的妻子嘴唇扇动了一下,轻轻地舒缓一口呼吸,我一路上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瞬间释然了许多。
但正是因为这次女儿反复的感冒高烧,造成了今天女儿的心脏要比正常人大一些的主要祸根。这件事之后,我的内心深处总是对女儿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与父母相聚的日子里总是幸福满满的,又必将是短暂的。自从在填写大学第一志愿那栏上,选择了弃文从戎的那一天起,就意味着将自己搅进了古今中外那无比惨烈的重要历史之局里,即忠孝两全将成为一个人的奢望。纵使七情六欲奔放,勉为分身无术之难。
血脉相连的隔辈亲,让年事已高的父母,每天星星捧月般的捧着他们的孙女,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绽放並舒展了两位老人那爬满皱纹的脸。仅仅只是十几天的亲情相拥,还没有彼此被捂热乎的祖孙三代,就被一封来自部队催促我速速归队的加急电报残酷地打断了。
电报,是那个年代时效性最快的通讯联络方式,也是那个时候最先进的通信技术在民间的广泛应用。与现代动辄就4G、5G,拿起智能手机一个视频或者一个微信分分钟即可搞定的速度相比,显得格外的落后。
但落后的通讯技术也是有好处的,就算你再怎么加急,电报在传递的过程中也需要一二天的时间,如果再赶上交通不畅的边远地区,电报的传递时间还会更长。
这样就给了我们一年到头都难得与亲人团聚,身居两地的军人们一点点弥足珍贵的亲情缠绵的机会,尽管短促我们也会心存感激。
真心感谢那个通讯技术不发达的年代,为我们远在边关的军人们争取了极其宝贵的与家人团聚的分分秒秒。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尽管心里有怨並带着无奈与不舍,还是一边与父母话别,一边整理着归队的行囊。女儿也在奶奶爷爷的悉心照料下恢复了健康,十多天来的感情交融让他们祖孙之间有了很多默契。从女儿那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的泪花,便足以佐证着对爷爷奶奶的依恋和难分难舍。
马不停蹄地从老家赶回团部已经是接到电报第三天的午后了。团长因为在外地参加一个战术课目研讨班,在部队主持工作的副团长李正浩神秘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透露了这次发加急电报叫我火速归队的两个缘由。
这两个重要缘由,对我来说那真的是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天大的好事,与买彩票中大奖没有任何区别。一个是守备部队马上就要面临编制体制调整,由原来团带连的两级建制指挥模式,改变为团、营、连三级建制指挥模式。
新的建制为基层干部们提供了一部分营职(级)干部职数,也更加有利于部队的指挥体制和运行机制的顺畅。作为司令机关第一重要部门的作训股股长,是即将成为新组建的守备营营长的不二人选。
并且在团党委会上已经作出决定,将我拟定为守备一营营长的请示上报到了师党委。李副团长说完这段话之后,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我的反应,见我还没反应过味来的时候,便干咳了两声,似乎是带着提示让我马上立刻从梦境中醒来的意思。
由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来接这个即突然又猛烈的大招儿,我这个平时语言表达能力还算不错的人,竟然一时语塞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是赶紧立正给李副团长敬了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举手礼,以古老质朴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部队党委和首长们的肯定和厚爱。
这已然是我第二次本人没在部队,也根本用不着通过任何庸俗的个人行为,就被提拔的情况发生了。组织上不会埋没任何人,群众的眼睛里也柔不得沙子,只要得到首长和战友们的认可和肯定,受到组织重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次又用事实证明了:只要你盛开,清风自然来。
当我还没有完全清醒,把思绪从天上了掉下来这么大个的馅饼砸得晕乎乎的状态中抽出来的时候,又被李副团长的第二个好消息雷得更晕了。
前几天,JL省军区来守备区选调军事干部,经JL省军区政治部摸底並经守备区同意,点名选调我去该省军区教导队任正营职中队长。並开出了三个优厚条件:一是调整到省军区后立马下正营职令;二是在省城分配给一套40平米左右的公寓房;三是由省军区政治部出面,为妻子在省城协调相应的工作岗位。简直让人觉得就是在做梦,听都没听过的天方夜谭,来得就是这么暴力。
我狠狠地拍打一下自己的脑袋,再看看从来都不与下级开玩笑的李副团长那张黑中发亮的脸,丝毫没有开国际玩笑的痕迹。四目相对时间静止了。
别人挖门子盗洞、舍脸扒皮地找路子、托关系,就差把脑袋削个尖,往家乡附近驻军调动,成功的机率都是微乎其微,你小子何德何能竟摊上这等“上赶子”的美事儿,太刺激了。
JL省军区是我家乡的驻军单位,能够调动到这个部队,是以前我想都没敢去想的事情。这次人家又放下身段为我开出了这么具有诱惑力和杀伤力的优厚条件,不仅是让人始料不及,更多的是让周围的战友们羡慕不已。
更让人兴奋不已的是,人家省军区干部处王处长带着管调配的王干事,此时正在SBQ的招待所里等待着我做出Yes或No的个人意愿。
每逢大事有静气,当兵十多年中锤炼下的最大优点就是,凡头脑发热发晕的时候先不去做决定。“副团长,我考虑考虑,明天给您和JL省军区领导一个准信儿。”
内心早已兴奋得不行不行的了,但还是被理智和冷静拽了回来。脑子里迅速地检索着幕后欣赏着自己,关注着自己的那位神仙般的伯乐的形象。
回忆着十多年军旅生涯中的各种经历,细数着那些摸爬滚打在一起天南海北的战友,一个重量级伯乐的形象轮廓,在我头脑中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原来真的是他。每每被所谓上帝眷顾的时候,一个带着慈祥面容的身影,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人生路上。
那是我刚刚从军校毕业的第一个年头,被团政治处借调到干部股,担任团苗子班(为院校培养后备军官临时组建的文化补习班)的班主任兼语文和物理双科教员的那年,由于参加考试的45名士兵,一年里全部被各大军事院校录取,俗称“连窝端”。我也因此被大军区树为优秀文化教员。
当时,在表彰大会上我的师长康玉才,为我颁发了一个重奖:一支淡灰色的英雄100钢笔。
那是我毕业之后第一次与师级大干部的零距离接触,从此以后我在军旅生涯的伯乐——康玉才师长便如影随形地影响着我。那次为我颁发钢笔大奖也是我们之间最近距离的一次“亲切接触”,之后的日子里便是他在台上,我在台下的各种仰视。
没有任何语言沟通,没有坊间的行为走动。“神交”说的就是这种方式的感觉吧!
这次JL省军区调我去任职,也是因为康师长在上升省军区参谋长后,为该省军区挑选军事干部时作出的重要推荐。
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很幸运我的人生不仅只有一二个知己,我还遇见了别人几辈子都不一定遇见的伯乐。
当我背着方方整整的背包,来到JL省军区干部处报到的时候,接待我的是干部处李副处长,(后来听说他是因解决夫妻两地分居问题,动用了很多关系才从军区刚刚调到省军区不久)他用疑惑和羡慕的目光盯了我好久之后送了我一句酸酸的话:“你就是那个遇上天大的好事还要考虑考虑的那个方健君啊?”之后便抓起电话,联系教导队派人接我。
品味人生,有苦有甜。历史上无数悲观的人总是认为:人生不如意之十有八九。
我却一直以为:成事虽在天,谋事却在人。凡事想做之前,一定要捂着自己的内心,问问自己“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成功率,一定会比没有准备好的成功率高出许多。如意不如意,全在努力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