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基高等生命的日常生活

人到中年

2018-12-19  本文已影响320人  DX王宁

人到中年

/王宁

        自从跻身于中年的行列以后,我发现自己的心境慢慢变的凛冽了起来。如突出在崖边的一截枯木,那些先前的缤纷渐次凋零,自此以后逢春不再,遇雨不朽,风过不动,生硬的裸露在日月更替中。

        和过去相比,对所有激动的、抒情的东西产生了本能的抵触,也更倾向于侧身事外的处世态度,这也许是顺应自然的符合了人到中年对事物的感知状态和应对态度。那么,是什么让一个人的心境发生了如此的变化呢?应该是时间吧。在那些同样凛冽的时间里,我们喜欢仰望星空的目光会被慢慢的拉回来,那些风花雪月的情怀不知不觉间被更现实的鸡毛蒜皮所替换,时间久了,思维方式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发生了变化。行至中年的人,不知何时,等你一抬头就会发现,面前的日子开始变的坚硬猛浪起来,如雪天的风,猎猎而来。无论你怎样的无所适从,你都得一步一步的挨过去,钝刀刻木般,不容悲喜,只有前行,艰涩而刻不容缓。人会在这种经历和容纳中逐渐变的冷漠和麻木。激愤的时候,不再将栏杆拍遍;悲伤的时候,也只是深深的闭一闭眼睛而已。真有庐下听雨,一任点滴到天明的况味。

        回想几年前的我对身边物事还存有正常的悲喜情怀和好奇冲动。那年随老公在深圳大梅沙住过一段时间,刚到达位于半山腰的酒店,撂下包裹,老公赶着去报道上课,我拿张酒店给客人预备的地图,直奔海边而去。此后每天一个人去海边坐,对着那茫茫无际的水我会无来由的哭泣,那时不觉得什么。要是在今天,我或许会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因而羞赧。但我仍然会怀念能哭泣的自己,“有泪水在,我感到自己仍然饱满”,确切的说,和今天的僵硬相比,我更怀念过去悲喜无常的自己。

        也是在梅沙湾的那段日子。有天在一个店里吃早餐,店老板五十多岁,眼神明净诚恳,没有他那个年龄段的自负和油腻。和他聊天,当他听说我是甘肃人时,立即坐在我对面,说起了他曾在甘肃酒泉当兵时的情景。那年他十六岁。早上训练下午种地,累得浑身散架,晚上一碗洋芋疙瘩和包谷面的馓饭吃过,倒头就睡。梦里听见浪涛阵阵,老爸打渔归来,妈妈喊他的乳名,一下子醒了。哪里是什么涛声啊,是茫茫大漠的风声。深深的夜里,风声凄厉,如巴峡哀猿,长空孤雁。十六岁的孩子用被子蒙了头,一只哭到天明。我听得眼圈发红,一口蟹黄粥梗在喉头咽不下去。讲故事的人却淡然笑道:回来以后哪里也不去了,直到现在还守在这梅沙湾里!抬头看着店老板,我心里开始向往中年人那种历经后的明白和明白后的持重安稳。

        但当真正到了中年阶段的时候才体会到,表面的持重安稳其实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和渐失冲击力的颓废表现。

        人到中年,凡事好奇冲动,是一种悲哀;但如果遇事悲喜不惊,把日子过得太过圆滑通融,也是一种悲哀。

        今年八月的一天,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自称是同济新生辅导员,说要来甘肃慰问新生,过两天将在某酒店举行新生见面会,给学生发放礼品和路费。他说本来想在学校新生网站上通知,但发现儿子已经更改了自己的密码,所以希望我报一下儿子的联系方式。我立刻向他表示了谢意,还说既然这么远的路来到了学生的家门口,就请到家里来做客。听了我的话,辅导老师的回应表现的极为感动,他说“谢谢您没有怀疑我!”能感觉得出这位找上门雪中送炭的辅导员老师在此之前一定是遇到了不少家长的冷漠和质疑。

        但说实话,在第一时间里我也没有真正的信任他,因为学校寄来的资料中没有慰问新生这一环节,况且他在电话里还念错了儿子的名字。所以我还是找借口没有告诉他儿子的电话号码。但我回应他的话语客气周到,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我顺口就说了出来,更尴尬的是以信任为由得到了他的感激,这在以前是不会的。由此足见人到中年的虚妄和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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